“……”季抒繁愣了愣,心跳无端漏了一拍,“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香水了?你不是只喜欢你的三合一薄荷味沐浴露……噢,还用过一次烂大街的dior旷野。”
“今天。”贺征走到停车位,站在车边,用手挥掉落在把手上的一层薄雪,故作轻松道,“skp的香水专柜真多,我鼻子都快闻坏了,嘿,多就算了,还贵得离谱!季抒繁,你跟我说说,那么贵的香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喷一下能成天仙儿?”
“你找这支香水做什么。”季抒繁将紧闭的车窗降下来一点,细小的雪花刚从缝隙钻进车厢就化成水滴落在了他的手心,这个问题无需问,他也是有答案的,但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听一听,听听总归无妨。
“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季抒繁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淡,顿了一下,才问道,“在哪儿逛?”
“skp,”贺征抹了把脸,打起精神道,“一个人是挺没意思的,你要来找我吗?不过现在才四点,你应该还没下班。”
“买单的话,我派william过去是一样的。”此时,季抒繁正坐在宾利欧陆的后座,等待着长达150秒的红灯,过了这个路口再往前开三百米就是天豫苑。
刚出店门,装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狂震,贺征看着闪烁的来电提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今天出门前该翻翻黄历的,巧和不巧的事都碰到一块儿了,整整一礼拜只能靠几条微信消息保持微弱联系的大忙人,偏偏这时候有空拨电话过来。
“喂——”贺征乘扶梯下到一楼,把那夺人眼球的巨幅海报完全甩在身后才接起电话。
“在干嘛?接个电话都这么慢。”季抒繁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这沉重来得毫无缘由,却在此后的一夜又一夜如梦魇般根植于他的脑海。
“先生,这是我的企业微信……”鱼骨辫柜姐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忐忑地出示着自己的工作牌。
“不用了,我不要了,谢谢。”贺征虚扶了一下香水展台,无力地朝她笑了笑。
“想。”贺征隔空点了下头。
“今天我下班早,晚上来我这儿?”季抒繁轻声笑道,“闻香,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闻言,贺征眼睛都亮了,简直迫不及待。
不安的情绪奇异地被这简单的三字抚平了,贺征攥紧手机,眼底暗流涌动,像寻求自证般喃喃:“我能红的,我肯定能红的。”
“当然,你是我亲自押注的。”季抒繁顺着他的话说,却又从那些混乱、毫无章法逻辑的语句窥见了一丝端倪,循循诱导道,“贺征,你想买那支香水,但是没有买到对吗?”
“嗯,没货了。”贺征颓然道。
“……”
“阿繁。”贺征听着耳畔轻浅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很挫败,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优秀的那类人,但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众星捧月中度过的,从来没有哪个瞬间能让他产生自己是个废物的想法。
“嗯?”季抒繁轻轻应着。
“具体的补货时间说不准,您可以添加一下我们员工的企业微信,有补货消息她会告知您。”店长解释完,就拿着香水匆匆回到收银台。
“……”贺征郁闷地看着她把那最后一瓶危地马拉橙花包装好,递给所谓的vip顾客——嚯,还是个洋vip,一头金发浓郁耀眼,皮肤雪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得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精瘦的身躯包裹在一袭长到脚踝的黑色皮衣里,气质慵懒出众。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我这不是马上要进组了吗,你忙起来又总是没个信……”贺征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一片灰色却又无比透亮的天空道,“我就想着,见不到面,把你的味道带去剧组也挺好的。”
“我不是每天都给你发微信了吗?”季抒繁想不通他在不满什么。
“我谢谢你啊,每天准时得跟上班打卡似的,早晚各一条,多一句都算加班。”
“……”正常人都会把他的话理解成约会邀请吧?贺征张了张嘴,喉管却像被一团干涩的棉花堵住了一般,任他怎么用力吞咽都一动不动,直到走出商场大门,被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扇了几个巴掌,那股滞涩感才微微散去,他开玩笑道,“那让william来一趟吧,这商场真特么镶金了,看上的一律买不起,白白浪费我一个小时。”
“你看上什么了?”季抒繁低笑了声,初遇至今,他和贺征正常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书面了解到的东西远比面对面获得的全面得多,贺征这个人和他日常周旋的其他人不同,没什么花花肠子,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譬如现下,这家伙如果不是抱有什么目的,以他的消费习惯和能力,根本不会去skp。
“roja dove危地马拉橙花。”贺征道。
“逛街。”
“一个人?”
“嗯。”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章还是太甜了,吃点酸的~
第40� 规则
“……你想得挺美。”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季抒繁懒得跟他再跟重申自己是top,果断挂了电话。
车厢内重新变得安静,william从后视镜里看了季抒繁一眼,不成想,他面色竟有些严肃,和通话时的愉悦截然不同。
“啧,没了就没了,我还以为谁给你脸色看了。”季抒繁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就相中你这么个死脑筋的,你是喜欢那瓶香水吗?你想要什么自己不知道?”
“呃……”我做梦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他妈倒是给啊!贺征无言以对。
“一礼拜没见,你都不想我吗?”季抒繁语调一转,暧昧极了。
“我、我……”贺征焦灼地在原地转了半圈,水泥路面上的积雪被踩得吱呀作响,想说的话却没有脸说出口,鼻腔里那些残留的、混杂的气味持续不断地冲撞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想说,阿繁,你的品味是最好的,你习惯使用的物件都被摆在一般人很难接触的高级展台,实在是想离你近一点、共同点多一点,我才破例允许自己脑袋发热,拼命踮脚去够不属于自己的高度,但还没等我够到,展台就被人抬走了。
“怎么了?”季抒繁似乎感受到他扩散出来的与平时迥然不用的消极磁场,难得耐心地问道。
贺征犹疑地将目光投向商场正中央悬挂的巨幅奢侈品箱包海报,海报上的意大利模特有着一张叫人过目难忘的精致面容,那双忧郁的碧绿色眼眸当真是应了那句响当当的动漫台词——“宝石成了赝品,他的双眸才是真迹。”
愣了约莫两秒,贺征回过头,瞧见那人扶起墨镜,流畅的面部轮廓较之海报更清晰、更生动——felix,只要稍微关注下时尚圈,就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出道将近十年,经历了漫长的蛰伏期,直到最近两年才异军突起,成为各大奢侈品牌的宠儿。
“谢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这个味道,晚上我会睡不着觉。”远远地,贺征听见felix用流利但口音有些奇怪的中文和店长道谢,同时那张象征着尊贵和特权的黑卡也在pos机里走了一遭,敏锐的五感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双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