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篱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好像完全没有用。
心跳的很快。
它撞击着心脏壁,像是要冲出来一般。
一次语音。
一次文字。
此时,夏篱站在候场的后台,听着台上程愈清润沉稳的声音,想着再过几分钟就轮到自己上台,竟然罕见地开始紧张起来。
北城大学建校百年,学校大礼堂不仅有学校里各个学院的重要活动,甚至国内和国际上的很多活动有时候也会在这里举行。
夏篱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到学校的大礼堂,在她很小的时候,外公因为被航空学院退休返聘回学校,偶尔会亲自授课或讲座,那时候她跟着外婆来过一次——当然,同行的还有唐简那个讨厌鬼。
虽然因为时间太久也因为那时候的她还太小了,很多东西她记得并不算清楚,但当时她被外婆抱在腿上坐在大礼堂第一排看着台上外公伟岸挺拔的身影和耳边久久不息的掌声,都令她印象无比的深刻和清晰。
“那他为什么会拒绝,您知道吗?”夏篱问。
“…………”章菲心说你都不知道她哪会知道,可为了维持老师形象,她还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夏篱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
“你没问问他吗?”章菲没忍住又问。
唐简没说话,一手抓着她手腕让她掌心朝上,另一只手把一个卡片一样的东西轻拍在她手心里。
“……”很高兴看到你长着腿。
夏篱今天穿得很“代表”。
上身规规矩矩地穿着件白色娃娃领衬衫,下身搭了条及膝的黑色收腰a字裙和黑色短靴。
夏篱:“…………”
“0.0,”夏篱诡异道:“……挺丑的。”
唐简:“…………”
修身的休闲款式衬得两条腿又直又长。
他的出现,意外地冲散了方才那几乎就要将夏篱溺毙的情绪。尤其她都已经记不起上次看见他穿白色衣服是哪辈子的事了,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把头发又剃短了?”
原本就是短寸,这下更是成了短短寸。以夏篱抬头的视角来看,两侧贴着头皮的地方甚至都能看出发青的肤色了。
她低头看向电脑屏幕,长长的眼睫让程愈没法看清其中情绪,只能看到她嘴角仍向上提着,继续说,“算那家伙有点自知之明,走了最好。我们继续。”
“程愈你觉得……”
“我觉得你这篇发言稿写的非常好,”导员拿着夏篱打印好的稿子,仔细看了两遍后,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不论遣词造句还是演讲主题都非常好。我都没什么需要给你改的地方,就这样,挺好,挺好。”
“小篱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久违的喊声。
夏篱身形顿了顿,回头,看到整整消失了两天的唐简一身……白色机车服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
这是外公曾经站过的地方。
这念头像把无形的箭飞快地穿过她的脑海里。
隔着无名的时间和空间,那天震耳欲聋的掌声像海浪般汹涌澎湃地潮她侵袭而来,这一刻,呼吸仿佛被堵住了一样。
前两天当她打视频跟外公说她要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时,隔着屏幕她都能看得出来外公有多开心。后来挂断电话他甚至特意翻出来曾经他抱着她……抱着唐简那家伙和外婆抱着她站在这座大礼堂前的旧影拍照发给她。
外公以你为傲。
这是外公那天发完照片后又发给自己的一句话。
夏篱:“……”
她看着章菲扬起一个乖巧的笑,没回她的话,只是对她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菲姐,明天我会好好表现的,放心吧。”
章菲隔着窗户看夏篱滑着滑板快速消失的背影:……吵架了啊这是。
唐简手抬了一半,瞅了眼她梳妆整齐的高马尾,忍住了原本想要做的动作,只是两指轻轻扯了一下她头上的头花。
“上台前送你个礼物。”
“……”夏篱警惕地看他,“什么?”
夏篱看着他脸上一副“我脑子秀逗了才会这么问你”的憋屈表情,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顿时又舒坦了许多,没忍住“扑哧”笑出来一声。不过她还是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到后台来——晚会开始明明是禁止无关人员进来的吧?
夏篱往他身后看了眼,“你怎么进来的?”
“靠它俩。”唐简往下指了指自己两条腿。
你干脆剃个光头得了。她想。
唐简摸了把头顶,腕上红绳在袖口间一闪而过。
“嗯。”他应了声,顿顿,又问:“好看吗?”
听到导员章菲的话,夏篱悄悄松了一口气。
准备回去练习练习时,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回过身看章菲道:“菲姐,我听程愈说原先老生代表人定并不是他,是之前那个人拒绝了后来才改成他的。”
章菲闻言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对。原先人定是唐简。我上次本来想跟你说来着,后来想想你们关系好像挺好的我就没多嘴,反正那会他确实已经拒绝学校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