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潮声正巧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抬了头。
他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黑框眼镜,对他这位主演还算有话说,“正准备走了,你怎么还没走?”
“刚和简老师打完电话。”俞演笑着解释,语气里还有一丝并不明显的小炫耀,“我在和他汇报今天的围读情况。”
一晃四个小时过去,剧本的第一遍通读总算完美结束,收了工,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会议室。
闻潮声又一次留在最后,没急着走,而是坐在原位用笔在本上飞速记录。
他在围读时有些意料之外的剧情灵感,得抓紧时间记下来,方便晚上回到酒店后再好好修改。
过了一会儿,闻潮声才缓慢起身,往回走。
路过安全通道时,虚掩的门缝里传出一丝烟味,他没有多想,直接走回了会议室里。
…
过了许久,闻潮声才抬起了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强行将断裂的神经重新续上,下午还有剧本围读,身为导演的他坚决不能缺席。
闻潮声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次回国的机会,是他拼了半条命才换回来的。
如果和席追的关系注定无法挽回,那他至少要努力把《烂泥》这部电影拍好,等到杀青后的再次分开,他能在未来的灰暗人生多留个念想。
他的目光透过镜片在演员们身上扫视一圈, 又恰如其分地停在了席追的位置边缘,避开了有可能出现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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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潮声的脚步霎时一顿,早上的对峙还历历在目,对方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
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他不能再和席追有任何接触。
身边的俞演没有察觉异样,张口就喊,“席哥,你还没走啊?”
闻潮声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
俞演邀请他,“闻导,是回酒店吗?一起?”
“……”
正午阳光猛烈,这个点基本不会有人出来,闻潮声独自走到露台上,找了一阶背阴的台阶坐下。
直到此时,强行绷了一整个早上的神经才骤然崩断,他有些狼狈地弯着腰,用力抱紧了唯一算得上支撑点的背包,默默地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小团。
“……”
可惜,闻潮声只当他们是老板和员工的正常交流,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今兆有说什么时候来剧组吗?”
俞演回答,“应该开机那天会来?”
简今兆是监制,按理来说是要留在剧组监工拍摄的,只是鲸影才成立不久,新公司还有很多事务还需要他坐镇处理。
叩叩。
敲门声响起。
俞演去而复返,“闻导,你还没走啊?”
下午的剧本围读进展很顺利——
席追已经是拿过奖的影帝了,台词功力早已经超出了同龄人演员一大截,而饰演重要配角的六位老师是清一色的戏骨,实力没得挑。
作为整个剧组唯一的新人演员,俞演对剧本的熟悉程度也超出众人的想象,对于角色的情感把控也很精准。
“……”
闻潮声从背包的隔层摸出一小条的巧克力能量棒,拆开,他机械式地一口接着一口咀嚼,强行逼着自己吃完。
巧克力融化后的热量终于为疲惫的身体注入一丝暖意,混沌的思维逐渐恢复了清晰。
第42�
最后一天的围读结束。
闻潮声合上手里的剧本, 嗓音里透着讲戏过度的轻微沙哑,“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辛苦大家的配合。”
席追的心思原本就不在手机上,听见这声呼喊,故作意外地抬了眼,“嗯。”
他正准备等着俞演和闻潮声走近,不料下一秒——
原本就在避免眼神对视的闻潮声突然侧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很刻意躲从侧门快速溜走了。
闻潮声犹豫了两秒,觉得要给俞演这位新人多点照顾,“好的,走吧。”
两人刚从楼梯下到一楼,远远地就瞧见了一道身影。
席追居然还没有离开,这会儿形单影只地站在大门口,助理和团队成员都不在身边,正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手机。
闻潮声哭不出来,心悸、胸闷和耳鸣轮番叫嚣着、侵蚀着他的意志。
他只能和往常一样忍耐,艰难地汲取着自己所需要的氧气,藏在包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更是将掌心掐得冒红。
因此,闻潮声也没注意到后方一直停留在他背影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