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潮声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如同默认的心虚反应化为一道刺,戳破了席追的平静伪装,他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甚至不再给闻潮声出声说明的机会,低头发狠咬了下去。
“啊!”
他垂下眼眸,极力藏好自己的无措和难过,用尽可能的平静语气说,“我洗好了,你想怎么开始都行。”
席追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是吗?怎么开始都行?”
他单手扣住闻潮声的下颚,迫使对方抬头,“闻导倒是比六年前有经验多了,现在做起这种事情一点儿不害臊。”
此刻,那双深棕色的瞳孔深处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审视,恨不得将怀中人彻底看穿,“大半天不出来,这是又打算当缩头乌龟、打退堂鼓了?”
略微有些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闻潮声敏感地缩了缩,“我没有。”
心跳又一次变得猛烈,他企图从席追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但刚一动弹,身后人就将他锁得更紧了。
闻潮声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还没来得及抬眼,后面的身影便迅速笼罩过来,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他扣押在洗手台上。
——嘶唔。
身上轻薄的浴袍起不到半点缓冲的作用,就磕上了硬邦邦的台沿,有些生硬的疼。
不久前服下去的抗抑郁药终于起了作用。
闻潮声思绪逐渐变得混沌,紧绷的情绪终于决堤泛滥,无声的流泪变成了小声的啜泣,委屈又可怜。
眼前人比六年前瘦了太多,那凸起的肩胛骨硌得他心口发疼。
席追不想面对面走漏自己的情绪,只好口是心非,“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
浴室里的潮热没有散去,反倒变本加厉地浸润着闻潮声脆弱的神经,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被带离了浴室。
等到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趴在了床上。
柔软的被子里传来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气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稳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的掌心很烫,但语气里是刻意保持的冷漠,“家里没其他东西,这样闻导也给上?”
闻潮声早已忘记了自己才是这场“交易”的发起者,本来应该是享受周到伺候的那一方,“不用……你……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席追的呼吸重了些,抬手一扯。
他拖着无力的身体起身,漱口、洗澡,听话地从柜子里拿出了浴袍换上,意料之外,尺码还算合身。
浴室里水汽弥漫,蕴得闻潮声眼角发红。
他看着自己换下来的衣物,犹豫了两秒,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分装的药片,迅速拆袋,将它含在了舌头底下。
后颈被恶狠狠地噙住,似咬似扯,带着几乎拆吞入腹的侵略性。
闻潮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既想要挣开,但更想要挽留,“别。”
席追不予理会,更快一步地拿捏了他的脆弱。
闻潮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织,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席追紧盯着镜中人的神情,明明不该问的,却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刻问出了口,“这些年,你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还是和别人一起过的?”
“没有最好,毕竟现在不是六年前,我没那么多时间陪着闻导磨蹭。”
“……”
一句话,就将闻潮声打回了残酷的现实。
闻潮声闷声忍下了这点痛楚。
仅有的几缕光线从外面走廊透入,透过面前的镜子,他勉强看清了身后那张冷峻的脸。
席追也在通过镜子看他,闯进浴室前的那点担心早已经消散。
闻潮声霎时僵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原来已经厌恶到连他的脸都不想看见了吗?
好的。
他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脸埋回了被子里,眼泪无声地晕出一团水渍。
闻潮声鼻尖一酸,想要转过身看清那日思夜想的面容,但他刚有动作,就被席追制止了。
“不准转过来!”
“……”
下一秒,闻潮声的浴袍就松垮了下来,掉落在地。
…
……
熟悉的涩味蔓延,闻潮声对于这份苦却无动于衷,只是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甚至还将苍白的脸颊拍出一点儿作假的红意。
闻潮声不想让席追看出任何端倪,他想以“正常”的样貌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未上锁的浴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咔哒”一声响,灯光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