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公赶忙搂住摇摇欲坠的西陵琇。他闷不吭声,熬到父亲走了,由乳公扶着坐下。乳公叹气,让江枫近前,取了斗篷披在西陵琇肩上。西陵琇盘问萧湘近况,江枫支支吾吾:“这、这样的,姑娘看到大理寺抓了三五百人,说是逃犯,她、她前去争论,后来用功劳换她们赦免。”
西陵琇一拍桌子,待要斥责,喉头发痒,撕心裂肺干咳了好一阵子,勉强止住,哑着嗓子说:“你、你怎不拉住!”江枫惭愧道:“实在拦不住。”西陵琇发狠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乳公见他志不可夺,同江枫一块儿跟随。萧湘拿到赦免文书,让大理寺放人,出狱之后,大半的人情愿出家。她寻思小龙寺宽阔,修书一封,托人护送。忙乱两日,竟然没发现西陵琇的侍从走了。
西陵琇在宫中养伤,听人念邸报,心中狐疑,不管不顾支撑病体,靠在枕上,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方问:“母皇没有赏萧湘?”秦乳公搀住他,说:“要封赏的人恁多,三五天忙不过来。”西陵琇坚持道:“她是主帅,要赏要罚都该……咳、咳!”
乳公拍背顺气,挥退读报的下人,令随从倒了补药。西陵琇不消他来哄,默默喝光了。乳公欠身拧帕子,要帮他擦脸,西陵琇忽地握住他的手臂:“阿公有事瞒我,是不是?”
老人长长叹气,说:“二十五年前,大雪封山,陛下还是晋王,被反贼困在青江城,情势危若累卵,你父亲心急如焚,从府上盗走兵符,独闯雪山,要去解围。你大姑姑担忧弟弟安危,率人去追。后来,晋王得以调动兵马,打败了敌人,但是,炮火引发雪崩,大小姐不幸……”
西陵琇越听越晕,不觉五指松开,堕入梦乡。他苏醒以后,猜乳公在羹汤中下迷药,让自己昏睡,执意滴水不进,任凭乳公怎么恳求,他心如死灰。乳公哭道:“你再这样,不如先杀了我,我去见你祖父,也不操心了!”
“你替他操心,他倒要剜你的心!”有人隔着青琐窗嗬嗬冷笑。宫人行礼迎接,凤后傲然步入房间,看西陵琇摇摇晃晃拜倒行礼问安,也不搀扶,阴阳怪气:“哼,你拼死拼活给人做嫁衣,人家不稀罕,随手就扔了,难为你找来天字第一号大蠢货,让本宫大开眼界。”
西陵琇又是迷惑,又是担忧,嗫嚅道:“她是好人,只是、只是没怎么见过大世面,不懂礼数。”凤后沉着脸说:“糊涂虫!你真是被人勾了魂?!”乳公连忙说:“殿下,谁没个少不更事的年纪?”凤后越发不耐,扬手打了儿子一巴掌,斥道:“你护着他,他翅膀硬了,你就哭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