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当时射穿尹阿鼠嘴巴的那一箭,便是王阿存仅剩的一支箭。
“我核对了王阿存历次领用和归还兵械的记录,那羽箭……除却他手头在用的那支,还漏还了一支。”
李愿娘的神情有些凝重。
“厚此薄彼哪里是你这样用的。”
李渊叹气,又说:“我哪有说,让你畏畏缩缩。你放心,说了会给你交代,就一定会给你交代。你先别哭了,哭得我的头都疼了。”
“圣人!”
话到嘴边,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差点坏事了。
不知李星遥就是柴瑶时,李渊尚且如此,若知道了,那还得了。亲外孙女和后宫无论哪个妃子的阿耶都成称之为的国丈,自然是外孙女更亲一点。
她不能让李渊知道李星遥身份,至少眼下不能。
可,此时不同以往。
这次捅了大篓子的,可是李星遥和王阿存。王家的郎君,也就罢了,反正王家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李星遥,却不一样。
前脚她才帮朝廷修了城墙,打了陌刀,又自掏腰包,帮着修补了暴雨后的街巷。后脚他若对她施以刑罚,恐有卸磨杀驴狼心狗肺之嫌。
“柴瑶。”
王阿存沉默了一瞬,抬头,“他说,要让我们死。”
“原来如此!”
刑部的人微微有些诧异,倒也没说什么。
再见王阿存,李愿娘第一句话先问:“阿遥如何?她还好吗?可有伤着?”
“她很好。”
“阿娘,你说王阿存会不会撒谎了?”
“不会。”
李愿娘回答的笃定。稍作思索,她又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他们两个最清楚。我要去一趟刑部,见王阿存一面。”
“柴瑶!王阿存!我要他们的命!”
厉鬼一样在殿中嘶喊了几声,她提着裙子,跌跌撞撞跑到李渊宫里。一头扎进李渊怀里,抱着李渊哭得肝肠寸断。
李渊的胡子都快愁白了。
赵端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羽箭少了一支,事情复杂了。
射向尹阿鼠嘴巴和胸口的两支箭同出一处,其长短,形制,样式完全一模一样,一看便是军中所用。做日常练习之用的箭,取用之后,哪怕有损耗,归还时也得将“尸体”带上。
王阿存漏还了一支箭,那便说明,他手上有两支。正好与尹阿鼠身上的箭的数量对上。
尹德妃呜呜咽咽,改号啕大哭为梨花带雨。李渊越看越心疼,一个劲将她抱在怀里安抚。
话分两头。
李愿娘很快就从甲仗库回来了,赵端午紧随其后,也带了消息回来:王阿存住处,并没有多余的箭。
“李星遥什么?”
李渊有些疑惑。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气愤。圣人,厚此薄彼可要不得。我只有这么一个阿耶,我阿耶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眼下,他被害死了,我难道要连替他讨公道,都得畏畏缩缩吗?”
“那李小娘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娘子,她能有多大力呢?想必此事是那王阿存一人所为。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待真相查清,我一定让王阿存给你阿耶偿命。”
“仅仅王阿存一人,就够了吗?圣人,你可知,那李星遥……”
尹德妃气急败坏,险些脱口而出,你可知,那李星遥就是柴家的柴瑶。
李愿娘目光陡然一变,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直想冲到刑部验尸房里,再往尹阿鼠身上戳上几刀。
王阿存回说三个字。
又说:“箭是我射的,我愿一力承担。”
“我既然来找你,那便是,信你们二人。阿遥,我要救,你,我也会一并带出去。你先告诉我,你为何射穿尹阿鼠的嘴,可是,他说了什么?”
便打马往刑部去。
刑部的人见她来,虽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只当煤矿是李星遥和公主府合作的。李星遥出了事,公主出于关心,来问几句。
可,李愿娘只点名了,让王阿存出来。
他头疼。
头比上次朝臣们为了水泥路面的去留争吵时还要疼。
按照他的心性,心爱的妃子哭了,且还哭得这么伤心,他自然是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摘星星捧月亮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