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梅明显怔住了,不过一瞬间又恢复成原样。
回程时依旧是一前一后保持四米的距离,竹内春放下皂角后回了屋。
房门紧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从厨房的窗台上拿走皂角,出篱院时撞上采购回来的里梅。
“你去哪儿?”
竹内春示意了下手里的皂角,越过他向林子深处迈。
第二日,竹内春赤脚来到柴房,不过一息平淡的脸露出茫然的神情——试问多少现代人会烧柴啊!
在系统的提示下费了半天功夫才搓出点星火,将咒力集中点燃符纸后扔进一堆木柴里,可那撮火竟连五分钟都没坚持住就熄灭了。
系统在脑中扑哧一声。
一瞬间仿佛坐的不是乡野陋室,而是金碧辉煌的皇宫。
宿傩最讨厌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命令自己,他嘲弄道:“搞清楚情势。”
大家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谁比谁高贵。
自醒来后,他就在想怎么将两面宿傩控制住。
用无限复活的术式与其缠斗了上百回合,熟悉大半招式后,通过原主的咒术师身份用传音符向外泄露位置,却想不到来的人不是各行中的集大成者,反而尽是些歪瓜裂枣。
衣着不同的咒术师、阴阳师举着火把成群结队地在林中行走。
有人发现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呼就被一刀斩成两半,鲜血向四面狂喷,随着惊叫众人纷纷后退,面色无不骇然地盯着他们。
宿傩单手插进衣襟,对着浑身僵硬的竹内春道:“你找来一群垃圾是看不起我吗?”
“下午去哪儿了?”
竹内春停下筷子,平静道:“河边洗澡。”
“谁允许你出去的?”
十指不沾春的人能让其点燃已经不错了。
平日吃饭基本是各吃各的,今天却不同,在宿傩的授意下他敲响了咒术师的房门,没一会门开了,屋里没有烛灯,在一片阴暗与潮湿中咒术师与一具女尸呆了近一周。
说到底,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少年怔了瞬,脸上几经变幻最终恢复平静。
药草经火熬煮融成褐黄色的苦水,给人喂下后,里梅从自己屋里翻出衣服,擦干净污泥后,药膏绷带缠上,然而咒术师的身量比他长太多,和服往上一套露出大半手臂与双腿。
他摸不清楚两面宿傩的心思,但既然让咒术师继续活着,就有义务辅佐其中。
收回目光,他卷起衣袖开始着手今晚的膳食。
运气好,买到不少宿傩大人爱吃的菜。
生柴时看到几根被磨得坑洼不平的木头,上头有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没多久里梅放下东西跟了上去,两人前后足足隔有四米,见人走错了道,银发少年从树后站出来。
“从左边的坡下去。”
闻言竹内春回头扬起笑说:“谢谢。”
混蛋!!
竹内春气的一顿头晕目眩,没办法只能挑起冷水,晃晃荡荡拎到房间后脱光衣服,将身上的绷带解开,褐色的药膏已经渗入皮肤,擦拭后留下大块色素。
就剩头发没有清理了。
但再不想方法阿橞的魂就将离体,届时便无计可施了。
竹内春心里发苦,深觉自己没半点长进,求一个嗜血成性的魔还不如求己,然而多次发动术式,身体早已陷入虚弱状态,想要恢复如初还需要养很长一段时间。
眼下便只能忍,绝不能在这个空隙与两面宿傩发生正面冲突。
术式「解」犹如逗蛐蛐般将人群戏耍尽再斩杀,一片愤怒痛苦的惨叫下,宿傩伸出手,宽大粗粝的掌心握住咒术师隐隐发汗的脖颈,稍一用力令其抬头看向自己。
“看,”他道,“都是因你而死。”
这话犹如一根针扎进竹内春的心里。
他抬起眼,冷脸讽刺道:“我还得等你回来一起洗不成?”
这话令里梅好一阵坐立难安,空气就此静下来,直到喧闹声离院落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讨伐宿傩”、“受死”等词。
两面宿傩露出不自量力的笑容,让里梅去收拾东西,接着一把抓起竹内春出现在几米外的山林里。
里梅垂下眼,“吃饭了。”
前院的木席上两面宿傩早已等候多时,三人能和平共处画面多少有些魔幻,进食到一半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宿傩摁下欲前往查探的里梅,面无表情地看向竹内春。
用冰将隐隐发臭的死人冻住,每日到点端来药,两天后烧完全退下,深夜时分咒术师醒了。
“帮我把人复活,我可以解除术式。”
土坎上,少年肤色白得似雪,唇色亦然,但他眉目浓黑,青丝与长睫搭垂,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