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两语地将泪之谷的遭遇、静语者的困境,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都解释了一遍。
石拳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铁锤也缓缓地放了下来。他身后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
林大人…不仅平安回来了,还…还带回来了一个部落?!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难道又要被那些该死的强盗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给毁了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道熟悉的身影,风驰电掣般从远处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都别动手,是我!”
格雷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怀中包裹着圣树幼苗的兽皮包递给法拉多尔长老,然后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前方的迷雾之中。
“其他人,原地休整,”林越指挥道,“阿木,巴顿大叔,把我们最后一点野菜干和肉末都拿出来,生火,熬一锅汤。让大家补充点体力,处理一下伤口,精神一点,咱们要体体面面地回家。”
与此同时,希望镇,正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希望,就在眼前。
“是家,我们就要到家了。”林越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如火山般从心底喷发而出,冲散了连日来所有的疲惫和绝望。
那些原本已经麻木得静语者们,纷纷抬起头,努力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格雷和小芬那溢于言表的激动,以及林越那充满感染力的欢呼,让他们知道,终点,真的要到了。
“大家…再坚持一下!”林越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但他依旧在不停地鼓舞着士气,“我闻到…闻到烟火味了,家的味道!马上就到了!”
他其实什么都没闻到,鼻腔里依旧是那股子甜腻到发齁的气味。但这种时候,善意的谎言比任何真理都更能给人力量。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快要走到生命尽头,连抬起脚都变成一种奢望的时候,一直跑在队伍最前方的的小芬,突然停下了脚步,它使劲地嗅了嗅空气,然后猛地抬起头,朝着某个方向,发出了一声与以往任何一次预警都不同的、充满了欢快和急切的“嗷呜”声,它甚至兴奋地原地蹦跶了几下,尾巴摇得像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
“……妈的!那小子…真是个爱惹麻烦的混蛋…”石拳最终只是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准备热水和食物,救人!”
误会解除,希望镇的一级战备状态,瞬间切换成了一级救援模式。
当林越带着庞大的静语者队伍,疲惫不堪地走出密林,看到眼前景象时,所有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是格雷。
石拳看到那道身影,先是愣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就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他举起大铁锤,指着格雷破口大骂:“你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老子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后面那乌泱泱的是什么玩意儿?你想把咱们家给抄了吗?”
格雷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用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流利、沉稳的语气,快速地解释道:“石拳大叔,别误会,后面是林越和我的族人。我们是回来求援和…回家的。”
“都给老子把家伙事儿准备好,眼睛放亮点!”石拳大叔站在刚刚用红砖和水泥砌好的、半米高的围墙地基上,手里拎着一把新打的、闪烁着寒光的大铁锤,唾沫横飞地咆哮着,“莉亚,你带的巡逻队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一群人靠近了才发!”
莉亚婶婶一脸委屈,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铁制短镰刀:“石拳大人,那帮人跟鬼一样,从东边那片毒雾里钻出来的,等我们的人发现,都已经快到山坳口了。”
围墙后面,阿力哥以及所有被动员起来的青壮年们,都紧张地握着手中的武器——铁矛、铁锄头、甚至还有人拿着刚刚从砖窑里扒拉出来的、烫手的红砖,准备随时投入战斗。几辆造型古怪但异常结实的独轮车被推到了围栏的缺口处,上面装满了石头和砖块,组成了一个简易的街垒。
“天呐…真的…真的到了…”一个静语者女性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泥地里,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哭声像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整个队伍积压已久的情绪。压抑的啜泣声、喜极而泣的欢呼声、以及解脱般的长叹声,此起彼伏。
“格雷!”林越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同样激动不已的格雷,“你速度最快,立刻先行一步,回去报信。告诉石拳大叔他们,我们回来了,让他们做好接应准备,我们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千万别把我们当成敌人给打了。”
紧接着,一直沉默开路的格雷,也猛地停了下来,然后激动地指向前方:“看,是小馆的方向,那边的山,我认得!我们回来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透过渐渐变得稀薄的雾气,一道熟悉的的山脊轮廓,隐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甚至,还能看到山脊的另一侧,正有一缕细细的、但异常坚定的黑色烟柱,笔直地刺向灰色的天空。
那是砖窑的烟!是他们亲手搭建的、象征着工业革命曙光的第一代土法砖窑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