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尖在月光下显现的锐气,丝毫不减钩刀的锋利。
马头站着的虏人见试探不成立即改变战术,发出不屑的声音:“既然躲在暗处,那么肯定见不得人的梁奴。”
“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北朝的连坐之罪。”
所有人都怕的虏人!
二话不说就杀人消遣的坏种!
但姜宝意还在苦恼之中,完全没有偷袭的害怕。
而待在暗处的姜宝意见他们都暴露在危险下,都不愿意离开马车。
她目光闪过些许懊恼:哎,他们离晏小姐太近,万一自己使用连发弩的时候误射中晏小姐该怎么办?
她不由陷入苦闷之中,碎碎念起来:“我还想英雄救美来着,就不能让我好好表现一下。”
弓弩二字从脑海闪过,两个虏人立即停止一切动作。
因为他们稍微移开视线,就能从伍主身体前方不远的手臂上,看见一枚倒插的木制箭头,就挨在臂甲旁边穿了过去。
至于有没有穿过整只手,天太黑难以追寻。
丫鬟惊叫不已:“小姐。”
此声更助长车后的虏人嚣张的焰气,他还肆意大笑:“到时候这两个娘们更跑不了!”
“你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尽管虏人还没收到暗处偷袭的人的回复,但对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提出连坐罪后,暗处的人就没有任何动静。
很显然是被他们虏人的震慑手段给镇住了!
于是虏人立即挺起腰身:“东巷附近还有其他梁奴居住,你要是不想连累他们拖家带口为我们三个殉葬,你最好直接现身。”
他记得在遇到大姐头的前三个月,有个村庄因为藏匿了叛逃的旧梁军被屠戮了。那可是整整一百多条性命。男女老少都没放过。
而那旧梁军因为过于自责也自尽在村头。
当时连个敢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大胆的梁民趁着黑夜收尸的。
那人袭击后,就像消失一样。
随后马头的虏人等会儿,就悄悄朝马后的虏人使了眼色。
那虏人立即要爬上马车,似乎想从厢顶破入,对方举起的钩刀锋利泛起寒光,足以捅穿轿顶。
“此前你们叛军伤了我们不少弟兄,我们军府不都是以一还十,拿其他梁奴顶数!难道你们梁奴都忘记教训了!”
话到此处已经夹带威胁之意。完全没有刚刚的小心,已经由恐吓为主。
听得瘦猴浑身打颤,他是经历过梁人被当牛羊屠宰的现场。
反倒还在装她那把破连射弩,只见淡淡的月光照射下,她手上一把粗糙皮质,长大概三掌宽的弯弓弩,下面装载着一个不符合当今弓弩形制的木头架夹,跟弩直径一样长,很突兀,就好像轻盈的弓箭下吊了个翁一样。
可盒夹里面依稀横着摆着削好的树尖。
扣弦处清晰地连着一整根横竖排列三层的鹿筋。
“这两个虏人真是不配合。”
旁边的瘦猴听罢,背脊已经冒出冷汗了。大姐头果然莽,这个时候不考虑自己被偷袭抓获,反倒还想着当那护花使者的愿望。
对面可是虏人啊!
但只是一个动作,伍主身上又多了个伤口。
暗处袭击的人似乎是在警告他们。
“是垂死挣扎的旧梁叛军?”马头的虏人似乎较为聪明,开始以口试探。
似乎默认对面的人是个男人。
而被挑衅的姜宝意自始至终盯着马车的动静,最后似乎是看出对方前后包围下马车的人根本无法逃离。
她只好收起弓弩,直接丢给瘦猴。
“否则...”虏人走到伍主的身前捡起鸟铳,朝天一对:“此器一响,附近的虏兵即刻支援。”
“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
虏人威胁完,还得意地拍了下马的脑袋。拍得马吁吁叫,连带着马车晃动起来。
甚至在那被屠戮的村头立了很多个石头碑,就这,虏人第二天就派人来捣毁墓碑。还将整座村庄烧得一干二净。
那之后就再无人敢收容旧梁军。
可见虏人的连坐罪可怖程度如何深入人心。
可等他刚迈起脚,前方就传来咔哒一声,疑似树枝被踩断的动静。
此虏人攀爬的手刚动,咻——寂静的空气都能听见有什么东西穿过的声音,从小随军的虏人自然辨出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似乎是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