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受到的委屈,对刁奴的厌恶,此时也就彻底淡了。
胤禛继续道:“我喜欢素净的颜色,衣衫都是那几样,无所谓样式。汉人的衣衫样式很好,以后我给你做几身,我们一起穿可好?”
“好。”谷雨应了下来,意外地道:“你居然喜欢汉人样式的衣衫。”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胤禛含笑听着,一一答道:“我不挑食。小时候,伺候的太监嬷嬷们怕我们积食生病,好些时候都吃不饱。长大一些后,那些刁奴不敢作祟,倒是能吃饱了,定例的饭菜就那几样,吃来吃去没甚意思。出宫之后,我方知道,我们这些矜贵的皇子阿哥们,还不如宫外的富人吃得好。”
“也不能怪伺候的人,你们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伺候的人就要被罚,挨板子。要是治不好病,太医也要跟着受连累。”
谷雨与胤禛的身份不同,看待此事的角度也不一样,她不想说得太沉重,笑了笑道:“奴才们不好做,你们惹出的事,伺候的人要承担后果。你想啊,奴才劝得住,拦得住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奴才也是活生生的人呢。”
弯月晃悠到了天际,在窗棂上投下模糊的月影。屋内灯盏氤氲, 朦朦胧胧,流淌着秋夜的缠绵。
她在身边,两人在月光陪伴下,亲密依偎。此情此景下,胤禛不愿去想那些令人烦闷的朝堂大事,心头也像是掉落了一抹月色,不时悸动,甜蜜愉悦翻涌。
“谷雨,我还要等多久啊。”胤禛隐忍低喃。
胤禛上了榻,谷雨一愣, 道:“我睡这里,你去里面卧房睡。”
“你不肯走,那陪着我说会话。”胤禛往榻里面挪了挪,拉着谷雨上了榻。
夜里天气虽不算热, 他身上热气腾腾,谷雨忙往外躲,道:“只说话啊, 别贴太近, 热。”
从学问的角度来分析,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奴与主身份地位不同,只要奴忠于主,最终错误与后果都由奴来承担,根本与学问的结果背道而驰。
胤禛见谷雨不说话,问道:“你在想什么?”
事已至此,谷雨也不知会如何,她只会遵从自己的本心,勇往直前。
无论是死,还是流放,她都不怕,也不悔!
第63�
“你平时对我关注太少。”胤禛狠狠地蹭了蹭谷雨的头,佯装生气道:“你竟然不知我不喜听戏,为何会喜欢狗。狗非常忠诚,狗不会背主,聪明,还能看家,生得也好看。”
不知为何,谷雨不喜忠诚的说法。
忠诚是人该有的品行,书本礼仪也教化人应当如此。在谷雨的认识中,忠诚是奴对主,下对上。
胤禛愣住,谷雨说得也没错,伺候的奴才肯定不敢在明面上违抗主子,一旦出事的话,倒霉的也是他们。
太监们没了子孙根,宫女在深宫苦熬,时常要担心差使没当好,没主子责罚。
他们身份虽卑微,到底也是人。只要是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小九九,为了保住自己,做出那些事也正常。
“何事要等多久?”谷雨没能反应过来,不解问道。
“你说呢?”胤禛亲着她的眉心,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饶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少年男女同处一榻,谷雨的脸开始发烫,她慌乱起来,赶忙道:“我们说别的事吧,我许多事都不明白,比如你喜欢吃甚,喜欢何种样式的衣衫,为何会喜欢狗,可曾喜欢听戏?”
“热吗?”胤禛亦感到浑身滚烫, 说话的声音, 不由自主暗沉起来。
“嗯。”谷雨低声答着,拉起薄被挡在两人中间:“你别越过来啊。”
“还给我划楚河汉界呢。”胤禛不满抱怨, 他身子虽没越过被褥, 头却靠过来, 紧贴着她的脸,耳鬓厮磨。
“没想什么。”有些事谷雨一时想不明白,摇摇头没再去细想。
“我对你的喜好,了若指掌。”胤禛笑了起来,流利地说出了谷雨的习惯与喜好。
小院虽洒扫过, 灶房冷清,洗漱饭食都不方便,胤禛怎地都不放心, 留谷雨歇在四宜堂。
谷雨一心想着正事, 以前也在四宜堂歇息过,大大方方留了下来。
洗漱之后出来,胤禛也已经更洗过,在暖阁的榻上放好了枕头薄被。她走过去,道:“你也早些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