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陪着笑,“喝茶。”
纪亥和邹氏嘴唇刚碰到茶杯沿上,贺如峰就不耐烦的转身走了出去。
他觉得屋内空气憋闷至极,走到院子里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一些。
这下他们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做皇子妃的父母了!
婚宴继续,众人的心境却已经变了,久久无法平复。
纪晚镜勉强稳住心神,双手接过茶盏,回头见贺如峰还在愣神,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殿下……”
一个失去国公府做依靠的皇子妃……
纪晚镜打了一个冷战,干笑道:“不能误了吉时,还是在这里行礼,不要挪动地方了。”
“那便继续敬茶吧。”纪威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院内宾客们拱了拱手,“今日多谢诸位前来,改日待我女儿归家,我再宴请诸位。”
可看众人面色,她却不敢出声。
她这些年在国公府享尽荣华富贵,现在又白得这么多嫁妆,在大家眼里是该知足……
纪晚镜咬了咬牙,突然看向纪威,语带威胁的开口:“父亲,妹妹真的还活着?您当年不是说……”
官员将圣旨展开,朗声念了起来,“二皇子贺如峰性行温良,克娴内则……”
贺如峰双颊激动地通红,眼睛紧紧盯着圣旨,耳边除了宣旨声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倒是希望能早些轮到他,只怕现在有人不肯放人了。
众人随着新郎和新娘走进院子里,正要行礼,宫里宣旨的官员突然到了。
众人慌忙跪下接旨。
贺如峰伸出手,让纪晚镜扶着他的手下了花轿。
两人温柔浅笑,心情各异的走进门内。
贺流景站在门前看着他们。
她忽然意识到,今日从国公府离开,她就再没有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了。
纪晚镜攥紧手指,压下心底的不舍和不甘,看向前面的贺如峰。
幸而,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皇子妃了。
纪晚镜燥的面红耳赤,不敢去看众人的目光,压低声音道:“你们少说两句。”
纪亥和邹氏不太甘心,现在如果不争,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
纪威沉声开口:“那些嫁妆既然给了晚镜,我和夫人自然不会收回,算是我们夫妻对晚镜这些年扮做我们亲生女儿的感谢,何况晚镜是我的侄女,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纪晚镜眸色暗了暗,举起喜扇跟了出去,她维持着高门贵女的姿态,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端庄。
鞭炮声再次响起,却不见了刚才的欢愉气氛。
纪晚镜迈出门去,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贺如峰心底烦躁的厉害,一时之间难以理清思绪。
他压着心底翻涌的火气,接过茶盏不耐烦的递给纪亥和邹氏。
纪亥笑得一脸满足,想张嘴说几句,摆摆老丈人的威风,被纪晚镜一个眼神制止了。
大家本来就是冲着纪国公来的,闻言一一还礼,没有再追问下去。
侍女们端来茶水,精致的碗碟上贴着喜字,喜庆的奏乐声再次响了起来。
纪亥和邹氏眉眼得意,大摇大摆的坐到上首的位置上。
纪威眸色微沉,声音没有起伏道:“晚镜,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你是要在国公府出嫁,还是要回三房出嫁?”
三房一直寄居在国公府,住在左侧的院落里,占地虽然不小,却得走偏门,纪晚镜自然不愿意在那里出嫁。
她猛然意识到,她在威胁纪威,纪威也在威胁她,她如果敢说出他的亲生女儿不是在老家养大的,那么他也会让她彻底失去国公府的庇护。
官员笑眯眯的拿着圣旨,“陛下说今日是二殿下的大喜之日,索性给二殿下凑个双喜临门,便提前将圣旨颁布了下来。”
贺如峰内心一阵狂喜,心脏快速的跳动着。
双喜临门……还能有何喜事?难道是太子之位……
今日是贺如峰大婚,他自然得到场,除了远在封地的大皇子外,其他皇子也都悉数到齐。
贺轩从马上跳下来,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揶揄道:“三皇兄,二皇兄成婚后可就轮到你了,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贺流景想起纪威那张冷脸,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
喜轿起行,离开国公府,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二皇子府别院。
路上,贺如峰和纪晚镜已经整理好情绪,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至少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情绪。
纪亥和邹氏这才满意。
纪晚镜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却意识到,这些嫁妆是国公府最后一次赠与她的丰厚财帛,从此往后她和国公府就两不相干了。
一时之间她竟然觉得心绪难平,好生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