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丁和贺牟却脸皮极厚。
两人像没发生过龌蹉一样,又恢复了兄友弟恭的模样,笑得一个比一个得体,还哥俩好的抱着彼此的肩膀,仿佛昨天打得不可开交的不是他们两个一样。
严怀瑾着实是钦佩,小声嘀咕,“这脸都肿成猪头了,竟然还能笑出来。”
邯王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贺流景停留在邯州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很多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如今终于要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他努力隐下兴奋的情绪,装作不舍的样子数次挽留,直到贺流景推拒了几次,他才‘勉强’同意,说要在夜里给贺流景办个送行宴,不等贺流景同意就兴致勃勃的准备了起来。
夜里,王府灯火明明。
纪茴枝掀起被子盖过头顶。
我舒坦着呢,有什么不开心的?
纪茴,你必须禁得住诱惑。
奈何贺流景最近总往她身边凑,让她莫名有些焦躁。
贺流景躺在外间的床上,听着屋内微微凌乱的呼吸声,忽然出声问:“怎么还不睡?”
纪茴枝心里一慌,心跳的愈发快了。
纪茴枝迟钝的大脑早就忘了自己跟贺流景同住一间屋子,还以为招了贼,警惕的踮着脚尖一步步靠近。
绫罗轻纱,帘幔垂在两边。
宴上推杯换盏,一片欢声笑语,众人直到亥时才散。
纪茴枝本来没醉,至少比严怀瑾好些,严怀瑾是被人扶走的,她是自己走直线离开的。
可她往前走了一段路,被风一吹思绪就变得有些混乱,她带着银桃和金桃找了个凉亭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才揉着太阳穴继续往回走。
严怀瑾不服气的看着她碗里堆的满满的樱桃肉,“下次再抢!”
纪茴枝毫不谦虚道:“反正你又赢不过我,我看你下次还是自动认输吧。”
论起手速她就没输过。
她跟严怀瑾都爱吃这道菜,每次只要他们坐在一桌,拼的就是手速。
严怀瑾嘀嘀咕咕了半晌,一低头盘子里的樱桃肉都快被搬光了,连忙拿起筷子夹了起来。
“纪茴枝!你就不能给我留点!”
纪茴枝哼了一声,迈着步子跑远了。
她先去隔壁沐浴,然后才回到屋里,路过贺流景身旁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进了里屋,擦干头发,吹熄蜡烛。
纪茴枝坐在床沿,郁闷的鼓起嘴巴。
“贺丁刚把娘子休了,就已经开始托人说亲了,可真够无情无义的。”
“咱们动作可得快点,不能再让他们父子三人祸害姑娘了。”
纪茴枝一言不发,只管低头夹盘子里的樱桃肉。
邯王把送行宴办的十分隆重,饭食比往常丰盛,院子里摆着一张张大圆桌,一众地方官员悉数到齐。
贺丁和贺牟两人伤得不轻,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竟然也强撑着来了。
昨天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邯州,在场的官员也都有所耳闻,他们甫一出现就有不少人在偷偷盯着他们瞧。
过了片刻,里屋传出了十分刻意的鼾声。
贺流景沉默半晌,闷笑了一声。
一夜过去,贺流景向邯王辞行。
偏偏这人还明知故问,把人的心搅乱了,还要问为什么乱了。
她恨得牙根痒痒,倒在床上,扯着被子往身上盖,故意用冷硬的语气答:“现在就睡了。”
贺流景沉默片刻,忍不住问:“你不开心?”
回了院子里,银桃和金桃伺候着她在隔壁沐浴,热气一蒸,她又有些昏昏然,感觉思路好像清晰,又好像浑浑噩噩的。
她迈着步子回到隔壁屋,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摆了摆手,让银桃和金桃回去休息,自己独自进了门。
室内灯火昏黄,绣着锦鲤的屏风后面传来阵阵水声,哗啦哗啦响,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严怀瑾拿起旁边的酒壶,不服气道:“有本事跟我拼酒,这个我肯定能赢你。”
纪茴枝毫不犹豫的把酒杯递了过去,“拼就拼。”
……
贺流景被邯王和几个官员围在中间敬酒,趁着间隙看他们一眼,就见他们筷子夹的飞快,都快夹出残影了。
“……”
纪茴枝把最后几块樱桃肉扒拉到碗里,心满意足地朝严怀瑾抱了抱拳,“承让。”
从刚才开始,她的脑子里就总是浮现贺流景似笑非笑的样子,专注看她时深邃的眸,还有靠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
纪茴枝抬手摸了摸胸口,心跳的有些快。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可是皇子,以后要做皇帝的,与其跟三宫六院争宠,她宁可做生意跟人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