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摸了老虎的屁股了……”
他哀叹一声,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随即打发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去探听紫宸殿的消息,自己则竖起耳朵留意过往宫人的交谈,生怕听到任何关于“陛下震怒”、“缉拿要犯”的风声。
岚/生/宁/m视线扫过枕边,一方干净的丝帕上,整整齐齐放着几根擦拭过的金针,旁边还搁着一杯清水。
顾北辰盯着那杯水,眼底的杀意渐渐被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取代。
他竟还细心放了血,准备了水?怒火奇异般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饶有兴味的探究。
他猛地坐起,手臂上的锦被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昨夜混乱的记忆瞬间回笼。
那个放肆的苏清宴,他竟敢……!
他眸中寒光乍现,第一反应便是唤人进来,将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哀嚎望着窗外朦胧月色。
内心慌乱异常:这公关危机,怎就发展到要“献身”的地步?!
这班越来越刺激离了个大谱。
云隐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复杂神色,似是同情又似是好笑,面上却依旧公事公办:“圣意岂是我等可揣度的?速速随我去吧,莫让陛下久等。出宫的事,且放一放。”
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苏清宴转身往回走。
苏清宴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连宫门的边儿都没摸到就被逮了回去。
云隐的目光在他略显红肿的嘴唇和不太自然的衣领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了然,却也没点破,只是淡淡道:“今日宫门值守记录在案,你既无事,出去走走也无妨。记得宫门下钥前回来便是。”
“多谢云统领!”苏清宴如蒙大赦,赶紧抱拳行礼,转身就朝着宫门方向快步走去,心里盘算着先去哪儿躲清静。
然而,他刚穿过两道宫门,走到通往最后一道宫禁的长长宫道时,身后就传来了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清宴,留步。”
他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赶紧扯过近旁的柔软锦被,手忙脚乱将他严严实实地裹起,像巨大蚕蛹。
“非礼勿视……”苏清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
他想起楚默然言顾北辰毒发与气血躁动寒毒攻心有关。放血或许可缓解?
还好,风平浪静。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特意绕道去找了云隐。
“云统领,”苏清宴陪着笑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我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对京城街市还挺好奇的。您看今日我正好不当值,能不能告个假,出宫去转转,申时前一定回来。”
苏清宴,你到底是真怕死,还是……在跟朕玩欲擒故纵?
苏清宴在值房旁的小院里坐立难安,一碗同僚给的酸梅汤端起来又放下,完全尝不出滋味。
他脑子里重复着昨夜的情景,从水汽氤氲中顾北辰逼近的身体,到自己手刀劈下时对方惊愕的眼神,再到最后手忙脚乱裹被子、放血……
可刚一动,便察觉异样。
身上并无预想中的不适,反而有种寒毒暂退的轻松感。
再一看,自己虽被裹得像个蚕蛹动弹不得,但被子掖得严严实实,连脖颈处都妥帖地拢好了。
只是……明天怎面对这被劈晕放血皇帝?!
顾北辰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棂刺得他眯了眯眼,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空的。
苏清宴后背一僵,缓缓转身,心里哀嚎:不会吧?!这么快就被截住了?!
来人正是云隐,他快步走到苏清宴面前,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陛下刚传了口谕,让你即刻去暖阁见驾。”
苏清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都忍不住带了丝颤音:“云统领……陛下他……传我何事?脸色如何?我、我这刚得了您的准允,正要出宫……”
死马当活马医!他环顾殿内,找了半天方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套银针。
苏清宴拿一根,咬牙,小心翼翼抓顾北辰被被子裹住外露手,指尖刺下,挤几滴色偏暗带寒气血出。
做完一切,苏清宴瘫坐龙榻边,看被裹只剩头在外、昏睡皇帝,再看凌乱床榻和自己狼狈样,只觉头大,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