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依旧没说话。
顾雁山给他腿上敷着麻药,又取出持针钳递给他。
郁燃接过。
“裤子脱了。”顾雁山说。
郁燃默了一瞬,解开扣子。
“小家伙,”顾雁山又笑了,意有所指似的,“你对谁都这么乖的吗?”
顾雁山侧首:“过来。”
郁燃绕过沙发,站定在他跟前。
顾雁山一眼看到他裤腿上的痕迹,抬眼看向郁燃,彻底清醒过来的少年人,又恢复了以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神色。
阿坤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放下医药箱,安安静静地从套房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郁燃从客房出来时,顾雁山已经换下了身上的西装,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坐在沙发上。
厅内安静片刻,郁燃抬眼:“顾董,那我先出去了。”
他对顾雁山微微鞠躬,离开套房。
阿坤在门外等着他:“小凌先生,先生说这个人交给您处理。”
顾雁山收拾着医药箱,郁燃便不出声,顾雁山收拾好之后才看向他:“还有事?”
郁燃摇头。
“没事就出去吧。”
顾雁山仔细擦拭着脸上的血。
郁燃将绷带缠在腿上,正准备弯腰穿上裤子,想起什么似的,动作一顿。
“顾先生,”郁燃问,“我能穿裤子了吗?”
只是沾了一点血,顾雁山的气质却陡然发生了变化,那种藏在骨子里的嗜血和邪性,呼之欲出。
那一刻,郁燃终于明白,这匹狼到底来自哪里。
他垂下眼,心跳得很快。
鲜血溅出,郁燃闷哼了声。
铛——
银针丢入铁盘,在射灯下闪烁着星子般细碎的光。
“不用,”叶时鸣摆摆手,勾住凌谦的脖子,“有老顾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刚才那桌球还没打完,咱们继续。”
凌谦笑意未达眼底:“也是。”
“先生。”送完人,阿坤回到客厅。
等那小片皮肤没了知觉,他半捞着衣服,夹住银针顶端,随着手上的用力,细白的大腿肉眼可见地打着颤。
“扎下去的时候对自己挺狠,现在倒怕疼了。”
顾雁山接手持针钳,一手按着他的腿,微一用力,将针从肉中拔出。
郁燃没说话。
顾雁山戴上橡胶手套,手指按在郁燃腿侧观察着伤口。
“这么巧,刚好在身上带了根针?”还是一根够粗,扎进肉里足够痛的针。
除了颊边尚未完全褪去的粉,和眼角的红,再看不出一点无措和慌张。
顾雁山眼神带着笑。
明明表情十分友好,但是那种仿佛被看光的无所遁形的压力,再次压上郁燃肩头。
郁燃站在沙发后:“顾董。”
顾雁山头也没回,整理着手上的东西:“不是顾先生了?”
郁燃沉默着。
谢彭鹌鹑似的站在一旁,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像鸵鸟那样藏进翅膀下。
他站起来,比郁燃高了快一个头,墙似的。
顾雁山垂眸看着他:“小家伙,投怀送抱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郁燃长睫微垂,叫人看不清眼中神色。
顾雁山莫名笑了一声,抬首以示同意。
郁燃默默穿上裤子,安静站在一旁。
他兜里手机嗡鸣了下,两人都听见了。
一方面是紧张,一方面是兴奋。
他没有选错。
顾雁山比他认知的,还要危险和锋利。
顾雁山递给他一团棉球:“按住止血。”
郁燃的目光却落在顾雁山脸上,表情略显怔愣。
一道细小的血痕溅到了他脸上,挂在发梢。
“我去换套衣服,你把医药箱拿过来,”顾雁山说,“之后不用留在屋里。”
阿坤:“需不需要再把随行医生叫过来?”
顾雁山身上沾的只是一点零星的血迹,并不多,他脱下西服丢在沙发上,径直走进主卧的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