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赢了,司马氏说不定要重获自由。
他们期盼了太久的自由。
不过当慕容虔提出这个强制性的“建议”之时,司马恬也已经意识到,慕容虔应当是看出来了司马氏的外强中干,所以才会根本没有和司马恬讨论的意思。
谢安才是江南最精明的那头狐狸,如果不是王谢世家暗戳戳的运作,会稽王是断断不想要启用谢安的。
第一二零五� 我们中出了叛徒
司马恬真的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之后,谢安能够直接揣测到他们的意图。
也就是说,在司马氏眼中,主动让出来对中原大义名分的索取,主动摆出来偏安江南的姿态,都是可以接受的,那······司马氏真正所掌握的势力,虽然也有,但是绝对多不到哪里去。
司马恬的气势很足,可是还是直接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慕容虔自然也就心安了不少,他趁势说道:
而现在把关中当做敌人的,肯定不只是鲜卑人,司马氏应该也感受到了关中的威胁,至于大司马,杜英当初就是从大司马的口中夺走了关中之战的胜利果实,大司马不想要进入关中?
所以只要把这三方势力联合起来,杀向关中,好似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这第一条,让鲜卑人用已经破坏干净的淮东来换关中,绝对是最划算的买卖。
而此时,朝廷对于广陵失守的消息,一样非常震惊。
鲜卑兵马盘踞堂邑,一直威慑建康府,让建康府之中的气氛也紧张了很多。
世家子弟们的走动聚会减少了,秦淮河畔的喧嚣热闹平息了,大街小巷,时不时的有甲士穿行而过,踏动街道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心头,让街道两侧不少店铺都随之掩上了门窗。
建康府作为晋朝新都、南渡门户,这些年所经历的战火也已经不在少数,有胡马窥江、有王敦之乱、有苏峻之乱,对于这般战争气氛,反倒是习以为常了。
割让出去又如何,只有在鲜卑人的帮助下真正拿到手的,才是司马家的。
司马恬走到门口,凝望着远方的薄薄雾气,迟疑了少许,方才举步,慕容虔追在后面,以为司马恬是担心犹豫这一路前往广陵的风险,毕竟这也不过是个王孙贵族,慕容虔也就不再试探司马恬,微笑着说道:
“还请殿下放心,此去广陵,有我鲜卑麾下骑兵护送,速去速回,关中骑兵若想要阻拦,还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他们需要把江左这片土地上的什么给予鲜卑人,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在天下人眼中,江左是司马家的江左。
可是只有司马家自己人才清楚,江左,根本就是南渡世家和吴郡世家的江左,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看了看司马恬,慕容虔轻笑道:
“不如何。”
“愿闻其详。”司马恬好像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只要慕容氏的动作慢一些,显得不慌不忙,那么显得着急的自然就是司马家了。
司马恬自问自己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所以即使是明知道这样就是露怯了,他也得硬着头皮答应,只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司马家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司马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获得自由更加重要的么?
可是看慕容虔已经起身,根本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深谈,司马恬也只能死了这条心,缓缓起身,苦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人都到这里了,总是要赌一下的。
“如今堂邑正有恶战,而且本将是领兵在外之臣,和敌国和谈之举,终归有所不妥,所以本将派人,护送殿下前往广陵郡,殿下以为如何?
既然要谈,既然贵国会稽王也是诚意满满,那不如直接去和我大燕君上谈。”
司马恬有些犹豫,毕竟他离开建康府的时间如果太长的话,很容易就被察觉到不对。
当然,能不能吃得下关中,怎么吃,都得两说。
“至于其余两条,倒是两国邦交之常理。”慕容虔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对方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其实很合情合理,没有漫天要价,是现在鲜卑完全可以接受的。
换而言之,封窗、戒严、宵禁,一气呵成。
熟练地令人心疼。
尤其是当广陵郡失守的消息,长了腿一样飞入建康府,更是令之前很多混不在乎的人,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打探,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至于我家陛下,应该很愿意看到殿下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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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建康府。
他们不过是在一个个世家手中辗转的傀儡罢了,土地都已经被世家蚕食干净,百姓只知道有本地的世家,却不知道还有皇帝,而这,都是在建康府城门外,在江南富庶之地发生的一切。
那么,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会发生什么呢?
几乎一生都被圈禁在高墙之中的司马家皇族们无从想象,但是他们对于这一片土地以及其上的百姓,从来就没有什么归属感和统治权,自然也就没有“这是我的土地,这是我的子民”的感情。
“其一,分淮而治,我军如今已经饮马大江,还要退兵,不合适吧?”
“淮西、河洛、关中,都不在贵军所属,将军不过是孤军深入罢了。”司马恬反驳,“分淮而治,则我朝不北上,贵国陛下自然也就可以全力对付关中,甚至你我两军还能携手。”
慕容虔对于司马氏有没有掌握一支完整的、能够满编制拉出来的军队都保持怀疑,但是转念一想,杜英是鲜卑人如今的头号敌人,要不是摸不清他的套路,想要先捏软柿子以掌握战略上的主动权,慕容儁肯定是要先打关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