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士卒们一开始还在不管不顾的向前冲锋,可是当他们亲眼看到石块砸下来,看到同伴因此变得头破血流,狂热的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第一零九五� 却月寒芒
鲜卑人携带的投石机,同样开始反击,石块一样不断在涡水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掀起阵阵水柱,荡起的波浪狠狠拍打着战船。
“把那一千兵马集结起来,看来不需要他们挖壕沟了。”
“但是我们能不能顶得住鲜卑人这一次进攻?”何谦急促的问道。
谢奕笑道:
水师甚至毫不吝惜于使用小型投石机之类的武备来肆意杀伤这些敢于挑战自己的鲜卑骑兵。
妥妥的杀鸡用牛刀。
但是这种高调的登场方式,显然足以让鲜卑军队被震动。
谢奕和何谦脸上都难免露出惊喜的神色,但旋即又有些疑惑,两淮水师为什么会出现,甚至来的还要比关中和荆蜀两路王师更快一些?
要知道不久之前,刘建和谢万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神态,现在刘建眼巴巴跑来支援谢万,也未免太过积极了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时的两淮水师总不能是在捣乱的。
“以赤马运送一些士卒,倒是可以,而若陆上王师能够及时接应,甚至我们都不需要从王师所控岸边登陆,可以选择鲜卑人的侧翼,用箭矢开路,打开缺口之后,我军趁势上岸,或许能够将鲜卑兵马切割开来、逐个击破。”刘建赶忙回答。
这样水师更方便用箭矢覆盖战场,阵阵箭雨从战船上腾空而起,以横扫千军之势掠过战场,扎入鲜卑军阵之中。
而这也引起了鲜卑人更强硬的反击,但是随着水师的到来,鲜卑人显然已经很难应对王师的陆师加上水师的联手。
“噗噗噗!”随着船只的向岸边移动,鲜卑人的箭矢明显也密集了起来,不断地刺在船板上,也落在船舷上王师士卒举起的盾牌上。
所以郗超忍不住瞥一眼旁边的刘建。
刘建其实也有些惊讶,但是和郗超不同,他惊讶的原因,是谢万这小子看上去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排兵布阵,放眼望去似是无懈可击,防线的松动,好似意味着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破,但是当鲜卑人开始集中兵力进攻的时候,谢万又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路兵马,填补上去,稳住了防线。
这种老道而熟练地诱敌,且因为屡攻不下而消磨敌人士气、因为艰难守住防线而提振我军士气的手法,的确适用于他们之前所面临的孤军被围的情况。
而更多的鲜卑兵马,却还在向王师的防线发起进攻。
站在一艘蒙冲的船楼上,郗超微微皱眉。
谢万能够坚守这么久,说明他还是有足够底牌的,因此纵然鲜卑人的这一次进攻看上去颇为凌厉,但在水师的支援下,实际上对王师防线的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大才是。
主将在此,和他们共进退。
何谦果断应诺,但是又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谢万。
谢奕淡淡说道:
而战船本身就在水面上游走,之前落锚的船只,也跟着起碇,当它们开始在水面上穿梭的时候,原本还算有准头的鲜卑投石机,很快就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这些石弹便是侥幸砸在了王师船只上,也很难对有厚重木板防护的船只造成多少影响。
作为回应,王师船只上的投石机以及床弩,也都对着鲜卑投石机所在的位置招呼,迫使鲜卑人不得不放弃已经成为靶子的投石机。
“没有想到,当初仲渊曾说过的却月阵,现在竟然好巧不巧就呈现在了眼前,有水师作为后盾,我军能不能守住防线,已经不是一个难题了,且看!”
仿佛就是听谢奕指挥一般,水面上的蒙冲战船,投石机同时怒吼,这一次抛射的不再是之前打击鲜卑骑兵用的散乱石弹,而是一发发完整的石块。
这些石块扎入密集的鲜卑步骑之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自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慕容军也意识到事情不妙,所以他果断地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这一次,他自己的将旗也高高飘扬在了最前面,鲜卑步骑们见主将带头冲锋,一个个也奋勇争先,黑压压的人群向着王师那看上去颇为单薄的防线扑来,而鲜卑骑兵也从两翼逼近,打算游走骑射压制王师弓弩手。
何谦脸色一变,而谢奕已经果断下令:
果不其然,当先的几艘走舸快船,直接溯流而上,帆桨齐飞,一路越过王师控制的河岸,行到北端,方才齐齐下锚,箭矢乱射,压制住沿着河岸向王师防线进攻的鲜卑人。
而其余船速较慢的蒙冲,则缓缓行进,在王师所控河岸的南端,边走边射箭,帮助王师直接击退了一队想要迂回过来的鲜卑骑兵。
而之前渡过涡水,游走于西岸的鲜卑骑兵,想要通过骑射和水师战船较量一番,然而回应他们的,不只有密集的箭矢,甚至还有大大小小、四处乱飞的石块。
刘建想要护着郗超入船舱中躲避,但是郗超摆了摆手,他可不是一点儿临阵经验也没有,这些年随着桓温入蜀和北伐,郗超虽然没有指挥过战事,但是见识还是有的,此时也能够看出来鲜卑人不过是强弩之末。
所以他对于那些不长眼的流矢无动于衷,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的战场:
“水师将士可否登岸而战?”
可是这也需要主将对于战局细致入微的把控和能够判断防线松动程度的足够经验。
谢万······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刘建虽然心存疑虑,但郗超明显带着不满的神情让他现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先下令各艘船只尽量贴近岸边。
可是为何······
谢万的防线,看上去如此不牢靠呢?
难道之前鲜卑人只是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从一个少年到一个真正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总归是要经过一个过程的。”
何谦拱了拱手,刚想要离去,南边突然响起一声声欢呼,只见涡水水面上,出现了一道道船影,自南向北而来。
两淮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