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缺钱的事,作为行军主簿,郗恢是必须要操心的。
因此若能从桓豁那里重重敲诈一笔,好像也不错。
“就算是不掏钱,至少我们也不能让桓豁从南阳再向东、西和北再进任何一步。”谢玄接着说道,“能诈到钱,那反而是其次的。”
“那最终想达成什么?”郗恢问道。
“掏钱,买平安。”谢玄嘴角翘起。
郗恢咬了咬牙,这话可是一下子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南阳之战,桓济放火烧了郡守府,导致好几个参谋受伤,并且撼动我军心,让将士们在不明所以下仓皇撤退,一路推攘践踏,死伤也不在少数,所以伯父以及诸多袍泽咬牙切齿要跟桓济算账······
桓济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因此就算是桓豁想要谈,桓济怕也要从中作梗。”
“因此这才凸显出我们要造势的重要。”谢玄笑道,“唯有让他们这些不想坐下来谈的人也都意识到,不谈不成了,而且谈一谈也不会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才可以。
这是一块不成形的铁,如今经过战火的历练,彻底变成了锋锐的刀,或者说温润却暗藏杀机的君子之剑,自然是让谢玄很欣喜地,也不吝啬于夸奖郗恢。
郗恢干笑两声,被谢玄这个同龄人夸奖,实在是也没有什么光荣的感觉。
“一旦察觉到我们真有进攻南阳之意,桓豁大概也不敢派遣太多兵马出城,所以其最优的选择,便是想办法和我们谈一谈,尽可能地避免双方冲突。”谢玄接着说道。
一边说着,郗恢一边伸手摊开一张纸,从袖子中掏出来炭笔,刷刷刷的就写起来。
“你这是写什么?”
“咱们需要桓豁给出的赔偿。”郗恢激动的说道,“这粮草啊,怎么也得翻个三倍卖给他,另外桓豁军中一应衣甲兵刃磨损,都必须要向关中采购,当然,如果他不愿意,想要从荆州运过去的话也可以,咱们必须要收过路税,否则的话,没门!”
都督府固然是要掏钱的,可我们若能多给一点,自然就能让谢伯父手头更宽松一些。
所以你看到的或许是势,可我看到的就是钱,没有钱的话,我们在南阳或者许昌,都不好办事!”
自许昌很轻易的为王师所破之后,谢奕率众自许昌折往淮北,名义上是追杀姚苌败军,但实际上心向何处,不言而喻。
郗恢的话出乎谢玄的意料,谢玄惊诧的看着他:
“你这是掉到钱眼里了?”
“将士们此次立功不小,都督府的赏赐可能还不够,我们得做好准备,以免大家士气低落。”郗恢摇头。
至于郗恢,显然在之前的岁月里就属于这种纨绔。
他对天下大势、世事纵横,既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经验。
但是自随着谢玄入上郡平定氐人残部以来,郗恢积极地学习,每日在行军途中,有机会就读书,读完了之后在把自己所领悟的内容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告诉其余将领和士卒。
“余同意。”郗恢果断的说道。
“这么爽快?”
“必须要诈到钱!”
现在王师最缺什么?
既缺人,也缺钱。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缺人的事,轮不到郗恢来操心,包括谢玄在内都还没有资格操心。
这中间就要看我们能不能拿捏得住尺寸,尔以为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郗恢苦着脸,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每一次谢玄想出来的策略,在他看来,可行性都不怎么样,不过这家伙的实力的确很强,而且运气也很不错——自从出兵武关之后,更是得天独厚,整个姚家南北两路兵马,几乎就是送上门来让他建立功勋一样——所以看上去不可行的计划,说不定还真的是最优选择。
郗恢皱眉:
“根据伯父所说以及六扇门线报,桓豁此人,行事刚猛,喜欢走正道,遇事不决打一场,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所以想要让桓豁忍气吞声坐下来谈一谈,是不是不太容易?更何况六扇门现在已经证实,桓济还留在城中。
谢玄斜乜了他一眼。
现在能够切断南阳的粮草,是因为桓豁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并且桓豁也没有真的在南阳和关中王师大战一场的准备。
而一旦他们开出的条件太过分,桓豁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怕是要直接鱼死网破。
不过谢奕率军行进,现在还是一路潜行,并没有声张,这一番说辞也是在他被发现之后才会丢出来的。
谢奕的将旗,此时仍然还在叶县城头飘扬。
谢奕和谢玄两路兵马汇聚叶县这一番声势还在,这恐怕也是桓豁并没有敢轻举妄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九百四十� 让任群去头疼
不等谢玄回答,郗恢又补充道:
“而且如今谢司马已经前往两淮,上下打点关系、结交人脉,哪里不需要用钱?
正是因为知道自家主簿是典型的现学现卖,所以大家和主簿之间一向是没大没小、很是亲近,但也正是知道主簿实际上也就是比他们多认识一些字罢了,所以大家对主簿也有几分尊重。
人家愿意去学,并且来教他们,已经说明他和其余的任何世家子弟都有不同之处了。
正是因此,谢玄也改变了之前对郗恢有些恶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