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试一试。”
第九百一十一� 巴蜀不是别国
长安。
郗家的家臣和仆从们诧异的看着他们的家主,魔怔似的低声念叨。
也不知过了多久,站在码头上吹风的郗愔,方才举步向城中走去:
“来人,准备笔墨。”
他也急需返回建康。
郗愔目送谢家牛车离去,忍不住搓了搓手。
潜龙,可能在江左,自然也可能在关中,在河北。
郗愔更是错愕。
那也就是说,这说的是天下局势,或许应在谢安的身上,或许应在其余人的身上,又或许是应在某个方向的某一股势力身上。
潜龙勿用,或跃在渊。
“如今天下都在看着我们,期待我们能够出糗。关中百姓也在看着我们,期待我们真的能实现诺言。
而长安的改变,也意味着整个雍凉的改变。
随着王师的战线向外推移,这种改变也会施加在更多州郡之上。
让关中的发展超越江左,曾经的他们对此深表怀疑,而如今的他们,只想着应该如何才能更快一点见到那一天。
但相比于长安,显然还是差了很多。
“你这个都督府工曹曹司,却不知道长安已经发展建设成什么模样,可不算称职啊!”杜英打趣道。
沈文儒讪讪解释:
近处的屋舍,错落有致,全部都是新搭建的房屋,从里到外都是崭新的,让关中的流民告别了草窝棚和凄风苦雨。
再近处的麦苗,一片青葱。
路上时不时传来商旅声音和牧童的吆喝声。
潜龙徘徊,时刻等待跃出深渊、翱翔九天。
而目前来看,谢安,显然正是卦象上所对应的这条潜龙。
昨日之卦,和昨日还只有家中地位、没有官府权位的他,显然很是匹配。
临近清明时节,路上雨纷纷。
杜英披着雨衣,带着几名随从行走在田间。
远处的工坊,连绵延伸,构成了长安城外的天际线。
“家主可要试一试二家主从关中带回来的炭笔和终南纸?”一名仆从建议道。
在牛车上磨墨写字,容易倾洒。
郗愔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胡人先不考虑,汉家的卜卦应不到他们的身上。至于大司马,如此张扬,已不算潜龙。
谢安,杜英,才是此卦所应的可能人选。
“仲渊,仲渊······”
说的,会是谁呢?
郗愔正想要问这个问题,却见谢安已经走上牛车,对着他挥了挥手,谢家的牛车缓缓开动。
虽然各方似都在围绕谢安而动,谢安本人,终归也不可能和他表面上这般风轻云淡。
“是啊,正是因为这条路,我们都只是想过。”杜英自然不能说他实际上是见过的,更何况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点,历史上的南北朝和近代中国也不一样,并非所有的经验教训都能被复刻,“所以每一步走下去,都要踏踏实实的。既要出成绩,又不能出差错。”
众人皆颔首。
杜英则放眼四顾,旋即说道:
“我们之前所思所见,只是在纸上心底,这打造出来到底是什么模样,总归心里不清楚。如今亲眼所见,方才知道,都督带着我们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条路。”
他这话说出来,其余随同的掾史、吏员们,自然也都感慨万千。
眼前的长安,哪里还是曾经流民遍野、战乱不断的长安?
远在南阳、潼关的战火,显然已经不足以影响长安的太平繁华。
“这长安,到底是西北要冲之地,这么快就变得不一样了。算时间,连一年都没有过去。”行在杜英身后的年轻人,正是工曹曹司沈文儒。
他之前被派往梁州,帮着建设工坊、振兴梁州经济,如今梁州唯一还看得过去的南郑城,已经逐渐恢复元气,尤其是得到巴蜀和关中往来商贾的“滋润”,繁荣景象指日可待。
现在,这条潜龙,俨然有咆哮腾飞之意。
孰不料,谢安叹了一口气:
“这一卦,余不是为自己所卜,而是为天下所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