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试探出杜英有谋反之心,还是搏取从龙之功,在这样的利益诱惑之下,总有人会蠢蠢欲动。
即使眼前的并不是龙椅,这里也曾经是象征着氐人至高无上权威的位置。
杜英笑了笑,因为他感受到了有一道道目光汇聚在自己的身上。
杜英步入府衙大堂,曾经的尸体和血迹都已经被打扫干净。
不过大堂上的布局却并没有改变。
黑红色的绸缎仍然悬挂在堂上,而摆在最上首的桌案,雕刻着龙凤,是苻健的位置。
当然,这个返还,杜英本来就没有指望着麾下的各部能够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因此他也布置了重兵,以防止百姓在没有找到自己的东西之后闹事。
有兵马守着,让这些惴惴不安的氐羌百姓们只会觉得,杜督护至少还是为他们考虑的,至于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东西,那倒是其次。
这也算是杜英获得这些氐羌百姓好感的第一步。
既是为了表示这个恶人,并不是王擢本身愿意去做的,也是因为杜英的名头和信誉显然比王擢这个主将来得更靠谱。
相比于王擢,秦州将士们怕是更愿意相信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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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的声音再一次从屏风后响起。
果断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前面那些眼巴巴想要混从龙之功的家伙们之后,杜英直接钻到了浴桶之中。
从离开新平郡开始,几乎都没有卸甲,哪怕是在冬天,身上也都是污垢。
而在屏风前,一身女儿家宽松衣袍的疏雨,正端坐在矮桌前,擦拭着杜英的衣甲和兵刃。
能得到这个答案,房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这说明,从龙之功,未来,真的会落在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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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秦州兵马不好管,这大堂上的众人,也是各怀鬼胎。”
说罢,杜英也不管房旷等人怎么回答,自己的身影转过屏风,消失不见。
空留下大堂上众人,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督护坐还是不坐,总会有一个说法,结果谁想到他直接就当甩手掌柜了。
若是再有动乱的话,那既然都是王师,余之麾下会按照军法行事。”
王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说放下手中的东西,却没有说放下多少,而且军队横行城中已经有一会儿,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化为己有”,所以这个尺度就可以由王擢自己来把握了。
抢走的东西,还回来一半也就差不多了。
甚至就连众人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都放缓了。
不过杜英根本没有停住脚步,他径直越过那位置,同时摆了摆手说道:
“从渭水一路转战,如今仗也打赢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本督护要好好地休息。”
杜英不由得感慨,还好这个时代在这种正式场合,大家还都是正襟危坐,不然的话,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大概就是一把龙椅了。
坐,断然是不敢坐上去的。
而且如果这里摆的真的是龙椅,就算杜英不想做,周围也难免会有人,本着试探或者怂恿的心态,想要让杜英坐上去。
而且杜英还很贴心的派出卸甲了的亲卫前去引导,并且让参谋司派人去宣读这些榜单。
第七百五十五� 搓背的位置
ps:周末嘛,放松一下
杜英从城南返回的时候,看到不少参谋司的参谋们在指挥人往墙上张贴榜单。
出榜安民,是王师每到一处的必然操作。
而这一次的榜单上,杜英还以王师督护的名义,向城中受到王师扰掠的百姓表示歉意,并且被掠夺的物品,将会在城中的几处固定地点返还,百姓都可以前往认领。
杜英一路上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的情况,要说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不久之前在东门城墙上直面苻坚而已,不过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杜英的衣甲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看着除了满满的尘土之外别无他物的抹布,疏雨不免露出一丝笑容。
“我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听到?”
杜英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伴随着的,还有水波荡漾的声音。
这是在郡守府的后院,氐人在安定着重经营也有几个月,因此这安定城中也不缺府邸,自然没有人和杜英争抢最宽敞的郡守府。
不过房旷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督护虽然没有要坐的意思,但是也没有要撤走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是要坐的,也想要坐的,只不过现在王师各部混杂,督护总不好向所有人都如此明确的表露出来自己的野心。
督护想要安民,他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要小心被杀鸡儆猴。
“末将之前管教不严,还请督护恕罪!”王擢拱了拱手,飞也似的传达命令,让手下的人住手。
当然,他都没有用自己的名号,而是用的杜英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