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谁来打谁?
“仇池出兵,或许还抱着几分救援氐秦之意,但是凉州出兵,绝对不会为氐秦而来。
氐秦欺压凉州久矣,凉州亦想报此仇。因此出兵救援,或许只是迫于形势,但只要氐秦稍微占据上风,凉州兵马必然不会卖力。”杜英沉声说道。
这也可以防范仇池和凉州怀着坏心思而来,直接夺了氐秦兵权和地盘。
“若凉州和仇池真的会出兵的话······”房旷缓缓说道,“这其实也并非不是一个好机会。”
堂上众人登时忍不住瞪大眼睛。
所以外部势力多半都是抱持观望的态度,而凉州更是表示对桓温的声援。
但现在不一样了,眼看氐秦就要支撑不住,仇池和凉州自然会有“唇亡齿寒”的感觉。
第七百一十九� 半推半就的说客
未免把对手想得太复杂,而有他们这些思想复杂的参谋们在一旁影响,杜英的想法自然也会复杂化,从而有可能推迟进兵、以探虚实,那样反而给了苻坚喘息之机。
隗粹的态度自然很明确,挟大胜之威,直接推过去。
“时间,对苻坚来说或许没有用,但是对凉州来说,还是很有用的。”杜英缓缓说道,“多出来几天,就足够消息传到姑臧、传到仇池,而一直在这一场战事中作壁上观的这两处,恐怕也要坐不住了。
杜督护这张嘴,还真着实是厉害。
杜英则无奈的笑了笑,并不是因为他的嘴开了光,而是形势所迫之下,王擢这一等一的墙头草,又怎么可能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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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和荆州······”杜英斟酌道,“太远了,而且曾经氐秦雄霸关中的时候,他们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不见得就会愿意给氐秦这个机会。
死灰复燃,有时只会掀起更滔天的火焰······所以他们的着重点,应当不会在氐秦,但不能确保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说洛阳和许昌······”
“驱狼吞虎,老计策了,但是屡屡有人上当。”房旷感慨道,他甚至已经能想象,羌人在这两方的唆使下,扑向关中。
因此以王师现在的实力,只多了仇池一个对手,似乎并不是很难对付。
杜英所流露出的态度,竟然是真的要和西北三方势力在安定城下决战。
隗粹一时有些担忧,但是很快又变得激动起来。
“苻坚这是在收缩兵力。”站在沙盘对面的房旷果断的说道。
这是参谋司这几日商讨所得出的结论。
易地而处,如果他们是苻坚的话,显然也知道将兵马分布在周围几个州郡,不啻于一盘散沙,只会让敌人更加轻松的各个击破。
凉州将领们的心思,乃至于凉公本身的心思,杜英还是很清楚的。
他虽然都快忘了生父的模样,但是自家这个实力不怎么出众,却也坐拥丰厚家底的老爹,总归不是一事无成的二世祖,有关凉州的情报,事无巨细,早早地就送到了杜英的案头上。
所以杜英有信心保证凉州兵马的表现,必然很拉胯。
一战破三家,听上去是不错,可是这三方兵马,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两三万以上了吧?
王师兵马才多少?
两场苦战下来,可战之兵也就只剩下不到万人,就算是长安那边又有一两千新兵临时补充进来,也可能才到人家的一半。
仇池源出氐羌,凉州也有曾经贸然自立的黑历史,所以现在王师真的要打到面前了,他们怎能不心中忐忑?
因此苻坚应该已经派人前往仇池和凉州,请求增援。
再配合上他汇聚兵马的举动,意图可想而知,就是要等两边援军也赶到之后,和杜英一决高下,同时,氐秦兵马尽数汇聚在安定,也能够让苻坚对安定有绝对的掌控权。
当时苻健困守长安,就是想要等待河洛的羌人和河北的鲜卑人加入战场,只可惜他最后没有等到。
而如今苻坚不过是打算故技重施罢了,但相比于当时氐秦坐困长安时,现在的氐人,真的已经是苟延残喘。”
众人会意,当时的长安,虽然是王师包围下的一座孤城,但是早在王师进入关中的时候,苻健就开始坚壁清野,若非有关中盟异军突起,保住了城南的耕地,恐怕桓温根本支撑不到六月。
王擢的使者叫梁殊。
这倒是出乎杜英的预料。
他站在堂前,本是负手而立,结果听闻使者报上名字之后,当即大步走下台阶。
“不过天水那边,余倒是很好奇王擢到底在想什么。”杜英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报!城外有天水来人,自称是奉王擢之命而来的使者!”
众人面面相觑,又紧接着看向杜英。
若是真的能够取胜,那一战定西北,不是空话!
“除此之外,还有天水的王擢。”房旷提醒道,“另外,江左和荆州是否会乐意于看到盟主高歌猛进,也得两说。”
决战的想法固然是他提出来的,但是房旷仍然有责任提醒杜英,这个想法的确还有很多可能被忽略的地方。
所以还不如收缩兵力,集中所有可以集中的力量,和王师在安定城下决一死战。
“而且苻坚营造出虚虚实实、真假难分之态,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另一名参谋补充道。
“时间?留给氐人再多的时间,还有什么用?”隗粹撇了撇嘴,觉得这些年轻的参谋们过分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