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看重荣誉的军人。
看桓济这么快就和王坦之口风保持一致,谢奕脸色一沉,恨不得直接把这两个家伙也一起丢到战场上去。
不过还不等谢奕开口辩驳,便听到门外传来欢呼声。
所以还不如先把给杜英论功的事往后放一放。
有头铁的站出来唱反调,原本就不情不愿的桓济,立马开口:
“不错,战事毕竟才刚刚开始,若是就此论功行赏,恐怕会有偏颇和遗漏之处不说,实不相瞒,余还担心会让将士们过于骄傲。
擅杀朝廷刺史,功过相抵、不惩罚就算了,还要论功?
这是哪门子道理?
第七百一十五� 大捷震长安
这样的威胁,王坦之固然觉得谢奕只是吓唬自己一下,但是又考虑到这家伙的行事,万一就成真的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背后已经开始冒汗。
阮宁赶忙在旁打圆场:
苻生授首,是真的······
意思不言而喻,你的问题,刚刚就已经有了答案。
谢奕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真的就把苻生给杀了?
他颤抖着打开公文,并且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袁虎啊,你这袁虎,说话怎么只说半句的?这新平郡我是知道,可是大捷是怎么个大捷?”
袁宏显然是得到消息之后一路跑过来的,他一个文人身子骨还跑了个最快,现在自然累得够呛,伸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根本来不及回答。
不过袁宏的身后,响起了更多的喊声:
捷报,必然又有捷报传来。
谢奕已然按捺不住,匆匆向外走去,甚至着急之下,堂堂北伐王师行军司马、如今留守关中职位和社会地位都最高的人物,差点儿直接在门槛处绊倒。
“司马,新平大捷!”外面马蹄声撕破了欢呼声,而袁宏手里高举着一份公文,提着袍子大步冲进来。
这是我大晋已经没有一人能够担当刺史之职了?还是我大晋对于那些出卖袍泽、畏缩不前的人完全没有惩戒之心了?又或是我大晋只论过错,不论功绩了?
王文度,尔能说出来这番话,难道就不怕前线浴血厮杀的将士们心寒?要不要老夫出去帮你问一问,外面的弟兄们,心寒不寒?!”
王坦之登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欢呼声还不是从府衙之中响起的,而是从很远的地方。
由远及近,一步步、一声声,向着太守府的方向而来。
众人纷纷起身,能够引起全城轰动的,而且是欢呼的,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骄兵必败,此乃兵家大忌也。我大司马府上下也认为,应当予以口头上的鼓励即可,尤其是现在长安百废待兴,府库同样不富裕,想来杜太守也能够理解我们的担忧和苦衷。”
反正大司马府在前线的统兵将领是桓冲,桓济很清楚这位小叔并不贪图什么奖励。
自己代表大司马,口头表扬一下,小叔就会更加奋勇争先。
不过谢奕刚刚大发雷霆,所以他既然提出来了,众人就算是百般不情愿,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北伐氐秦的战事还未有结果,贸然论功恐怕也有偏颇之处。”王坦之缓缓说道,“所以不妨等过两日再有新的战报传来,看太守和桓将军攻势如何,再做定论。”
王坦之打算找了借口先转移话题——谢奕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议事堂上的气氛,王坦之如果顺着谢奕的意思来,那恐怕等待他的是“漫天要价”、“夸大其词”。
“谢伯父莫要动怒,王兄也只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说无视诸多将士在前线厮杀之功绩的意思。”
“那也罢。”谢奕一摆手,“既然是就事论事,现在还不清楚当时扶风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们直接给杜仲渊定罪,颇有不妥之处。但是杀苻雄,却是实打实的功绩,不如就先论一论功。”
大家面面相觑。
公文上的文字龙飞凤舞,堪称潦草。
显然是在沙场上临时挥毫泼墨,只为了能够尽快给长安报信。
而谢奕自然看得明白。
“太守阵斩苻生,新平大捷!”
“阵······阵斩苻生?”谢奕挑了挑眉,刹那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袁宏此时方才回过劲儿来,将手中的公文直接塞到谢奕都已经摊开的手中,他还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伸手指了指外面。
显然他也激动异常,早就没有了平日里名士风骨、不屑于和尔等并列的气势和态度,声音甚至都明显的有些颤抖:
“新平大捷,新平大捷啊!”
谢奕迎上去两步,察觉到不对,手心向天,连连抖动:
莽夫,这就是一个莽夫!
他突然间意识到,无数长辈对谢奕的评价是那么的贴切。
他要是真的出去问了,那岂不是等于在告诉外面的将士们,他看王坦之很不爽了,干脆直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