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朱序不拼尽全力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会被苻生给击溃。
目送朱序离去,杜英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房旷,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
“看苻生以轻兵前突,而不是用重兵碾压,就知道其已落入盟主的预料之中。
那面属于苻生的旗帜迎风舞动,表明苻生依然还是那个在战场上能够给敌人带来梦魇的万人敌。
虽然他不过只是统率着数百名骑兵,身后也只跟着上千步卒,但是他们的冲锋来的无比的迅猛,如狂风暴雨一般,转眼席卷而至。
“还愣着作甚!”杜英大吼道。
属下绝对会支持督护所做出的所有决定,但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想这些儿郎们解释。”
杜英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可向后看一看。”
“督护,我军准备对新平郡发起进攻,是否要告知桓将军一声?”朱序跟在杜英身边的,压低声音说道,“桓将军麾下兵马不多,可能并不能帮上我军,但是也应该提防苻生虚晃一招,万一率军前去进攻桓将军,则我军也来不及施以援手。”
杜英微笑着摇头:
“无妨。”
房旷看杜英若有所思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心中安定了一些。
房旷为之一惊,旋即赶忙摇头:
“还请盟主放心。”
杜英轻轻叹气,乱世之中,欺上瞒下、投机倒把的人,数不胜数。现在关中正是快速扩张之时,难免会有一些良莠不齐的人被任用。
纵然苻生自傲自负,也有可能完全不把这些人说的放在心上,但是余既然想要在这一战彻底击败苻生,而不是让苻生调动全部兵马,转过来击败我,那么就必须要避免一切可能露出端倪的地方。
为此,即使是瞒着自己人,也无妨。兵者,诡道也,既然朱序察觉不到,那就说明他对于战场的认知以及敌我双方的布局了解还远不充足。
而余刚才也已经暗中提醒他了,虽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但是我相信,朱序应该大概也能猜到,不算完全欺瞒他。”
苻生所到之处,王师将士莫能匹敌。
仿佛是之前一次次关中战斗的复刻,不管最后胜负如何,一开始都是苻生一个人的表演时间。
王师将士的抵抗不可谓不顽强,但是当苻生一马当先、当氐人将士嗷嗷叫着向前扑,几近于想要和王师同归于尽,也让王师阵线直接发生了动摇。
新平郡就在距离杜英不远的地方,而苻生已经在城下列阵。
这是苻生赶到新平郡的第二天。
杜英早晨起来就摆出了进攻城池的架势,也让苻生随之而动。
只是盟主为何不告诉朱将军真相呢?”
第七百零五� 泾东泾西皆汉旗
房旷说话之间,氐人和王师已经正面相撞。
朱序恍然,此时自己这个主将,自然不能再盘桓在杜英身边。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对岸,咬了咬牙,招呼亲卫一并迎战。
苻生亲自发起冲击,因此虽然派出的兵马并不是很多,却也足够致命。
朱序怔了怔,回头看向营寨的方向。
今日杜英下达的命令,朱序率军随着他出击,隗粹留守营寨,以为策应。
朱序还没有明白,前方,苻生已经主动向王师发起进攻。
朱序顿时有些着急,急切的说道:
“督护,属下或许所言有不恰之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冒犯询问太守,是否和桓将军有了什么冲突?
否则的话,我两军如今互成掎角之势,更不应相隔太远。属下实不相瞒,麾下兵马之中还有不少是桓将军调动过来的。
日后如何监督、如何甄别,也是一件头疼的事。
所以对这些人的思想培养也得提前。
不然的话,就算是一株原本笔直向上生长的树,在耳濡目染之后,也有可能变得弯曲。
“盟主所言在理。”房旷一副受教了的神情。
杜英淡淡说道:
“不过此为御下之手段,也是战场非常之时而行非常之事,所以余不希望尔等日后将这般手段也用在对付我这个上官身上。”
朱序的将旗仍然坚定的竖立在那里,可是麾下不少将校,已经逐渐后退。
“朱序心善,若是告诉了他,那么其就算是再怎么保证,他恐怕也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告诉其余人。”杜英缓缓说道,“我军今日需要在新平郡外打出来的,并不是一场顽强的抵抗,而是一场军心摇晃的失败。
若是我军的抵抗坚定且顽强,那么苻生认识不到这其中可能会有变数,苻生身边的人,诸如毛贵、梁楞等,也都是氐人之中才智的佼佼者,必然不会察觉不到。
不过杜英麾下的将领们都感到奇怪的是,昨天桓冲就已经在泾水对岸驻扎,可是迟迟没有渡过泾水的意思。
而杜英调动兵马,也不是向泾水方向调动,是向着城西调动,等于距离新平郡东侧的泾水越来越远。
分隔泾水两岸的两支王师,竟然没有汇合,甚至反而有分到扬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