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司马勋的,就是摔杯为号。
司马勋更是忍不住皱眉,刚想要说什么,梁惮却先开口:
“这请帖是何人送来的?”
对自己的这个投名状,是否能看得出来?
梁惮心中惴惴,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方才还对他冷眼而视的不少将领,此时也都逐渐镇定下来,甚至还有人对梁惮露出了笑容。
更何况杜太守,在拉拢人才上,一向得力······
梁惮有七八成的把握,隗粹和雍瑞,暗地里已经倒向了杜英。
因此他刚才的一番话,帮助司马勋减少对他们的猜忌,也就等于帮了杜英一把,让杜英能够更从容的实行可能的计划。
接着,司马勋微笑道:“多亏了参军提醒啊。”
梁惮拱了拱手,以示谦虚。
实际上他在心里暗想,雍瑞在城外率兵和氐人苦战,久久不得援助,最后更是索性直接将兵马和关中盟混编,还参与了奔袭渭水之战,明显是被司马勋伤了心。
当然了,隗粹也表达了对杜英和司马勋能够一如既往、携手前进的期望。
请柬和隗粹的亲笔信送到了司马勋的案头上。
请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意思大概就是渭水一战,王师大获全胜,而梁州刺史在其中亦然劳苦功劳,现在杜英打算犒劳三军,因此诚邀梁州刺史一并参与,并且商议下一步的对氐作战计划,共襄盛举。
梁惮这么一说,就算是心思都放在战场厮杀上的武将,也都明白过来。
若是杜英真的想要请君入瓮,显然还是要派人来劝的,无论是好言相劝、坚持说我家主将并没有恶意,还是直接采用激将法,说几句“难道刺史连这个胆子难道都没有?”之类的话······
这反而应该让人好好掂量掂量,杜英明明已经流露出对司马勋不满之意,可是为什么又坚持司马勋非去不可呢?
“此话怎讲?”有刚才梁惮的几句分析,司马勋对于梁惮的信任又回来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并且有些偏执的人,所以既然选择相信了一个人,就会偏执的认为他就是对的。
本来司马勋就相信梁惮,此时更是把梁惮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帮他在这简直形如死地的扶风城中开辟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
所以刺史当先去信询问别驾和司马对当前局势的看法,从他们的回复之中也可略见一斑。
如果其对杜太守称赞有加,那么刺史当再做审时度势为好。而如果其亦认为刺史应当谨慎小心,那么其对刺史的忠心,自然日月可鉴。”
司马勋也跟着冷静下来。
“是长安太守托隗司马派人转达,另外还有一封隗司马的亲笔信,一并送过来。”
梁惮当即露出笑容,对着司马勋一拱手:
“刺史还请放心,这其中应当无诈。”
“启禀刺史,杜太守命人送来一封请柬,邀请太守前往城东军中参与今夜的庆功宴。”一名亲卫在门口说道,手里还捧着大红的请帖。
大家都是一愣,若是要宴请众将的话,那么显然在扶风城中要比在军营里来的高端上档次。
所以司马勋出城赴宴,难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
而且司马勋的试探信件送出去,就足以说明司马勋对雍瑞和隗粹的态度犹豫不决,但仍然偏向于相信,可这也足以让雍瑞和隗粹二人意识到自己不再可能从司马勋这里获得十足的信任。
彻底倒向杜英,就更有可能。
杜太守的下一步,又打算怎么走呢?
现在还有几分想要跟着司马勋的真心,尚且不得知。
至于隗粹,早在进攻长安的时候就受了杜英的救命之恩,这一次更是身先士卒,渭水之战中打的勇猛,几乎变成了杜英手下最得力的打手之一。
再加上他已经接下来的长安决曹掾史的职位,这家伙的心,恐怕早就落在长安了。
而隗粹的亲笔信,言辞恳切,先是梳理了一遍自己从率军脱离大部队以至今日的所有工作,事无巨细,都交代的清楚,尤其是自己是出于尽可能为梁州争取利益的目的而选择接受决曹掾史的位置,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
同时,隗粹也提及了之前在梁州的一些往事,更是让司马勋目光所及之处,连连点头。
隗粹这家伙,还是念及旧情的。
可是现在,杜英只是拜托隗粹传话,颇有一种“杜某和你不熟,不过看在都是王师同僚的份儿上,还是让隗粹跟你打个招呼。这庆功宴啊,爱来不来!”的感觉。
这也就说明,杜英似乎对司马勋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但是也没有刻意结交拉拢之意,显然对司马勋之前的见死不救很是不满,可是也知道现在应该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简直完全符合刚刚梁惮的推测,杜英不会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隗粹和雍瑞在其中表明的态度,也绝对是向着司马勋的,否则的话,以大家对这位杜太守的了解,这家伙铤而走险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是杜太守真的想要设下陷阱,引诱刺史上当,那么自然不可能通过刺史的部下传话,而是应该派遣一个口才出众的官吏或者幕僚前来。
据我所知,杜太守麾下的参谋司人才云集,是不缺这样牙尖嘴利、颠倒黑白之人的。”
第六百八十六� 刺史高略
毕竟是多年在外统兵打仗的,此时定睛看去,就知道梁惮所言不假。
“是余着急了。”司马勋吐了一口气。
这一战,梁州几乎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而且兵马损失过半,杜英又咄咄逼人,心中愈发焦虑,自然也就愈发觉得自己的身边都是一群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