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东海王,今日丧家犬!”杜英扬起马鞭,“尔等祸乱关中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第六百七十九� 杀之,天经地义
苻雄冷冷一笑:
不需要杜英吩咐,王师骑兵登时包抄上去,将这一支步卒队伍围住——当时梁平老为了避免目标太过明显,除了苻雄有一匹马之外,其余的亲卫都不能骑马,所以此时又如何跑得过王师轻骑?
氐人士卒们向内收缩,护住苻雄。
“哈哈哈,当面可是苻雄?!”杜英策马而来,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么多人搜捕,没想到竟然让余误打误撞正遇到了!”
原本还在抒发雄心壮志的不少氐人士卒,都为之色变。
他们惊呼着结阵,同时还不忘留下几个人,护送苻雄先走。
“盟主,马上有人!”一名亲卫大喊道。
氐人士卒们回头望去,看到了那一支飞驰而来的轻骑。
南蛮!
人数不过两百左右,但是一个个衣甲鲜明,绝非斥候之类。
房默提醒道:
“苻雄不比他人,乃是苻坚亲父,盟主杀之,苻坚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从此我们和氐人之间,也将再无回旋余地,所以还是恳请盟主三思。”
“就算是苻雄还活着,苻坚便会善罢甘休?”杜英哂笑一声,“就是要把氐人往死里打,彻底把他们打服了才可以。
“那倒要看看,尔等可有这本事?我大秦儿郎,随本王杀敌!”
氐人士卒们也都清楚现在已经身在绝境之中,既然注定了身死,那就不妨死的轰轰烈烈一些。
“盟主何不擒获氐酋,游行示众,使长安百姓,知氐酋之真面目,不过如此?”房默在杜英身边,低声问道。
余要战,要尔等项上首级,是为了给现在那些流离失所的关中百姓一个交代。”
“呵呵,江左各家所为,羯人和鲜卑在河北所为,岂不又更胜过我氐人之处?”苻雄讽刺道,“怎不见杜太守先去教训他们?”
“有愧于天下者,余会鞭笞之。有阻于一统者,余会手刃之!”杜英的声音也跟着提高,“而今日,便先活捉氐蛮豪酋东海伪王,使天下知我关中之威,以儆效尤!”
只是这笑容之中,怎么看都流露出苦涩。
话虽如此,但是想要重新来过,谈何容易······
这一战,氐人的最后希望都被打散了、脊梁骨都被打断了。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若是我大秦全有关中、横扫天下,那么后世史书,也仍然会称赞我大秦开国何其勇猛,本王指挥征战,又怎样常胜不败!”
“史官是否会这样说,余不知道。”杜英淡淡回应,“但是关中民心向背,至少现在,余看得清楚!
后人评说,那是后人的事,而现在,氐人所做,摧残关中,和其余胡人何异?
苻雄的意识虽然还有些模模糊糊,但是也知道自己陷入重围之中,真的无路可走,索性也坚持着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看清楚那个年轻人。
从子午谷到渭水边,就是这个年轻人,彻底毁灭了自己和兄长一生的努力。
“杜英······”他喃喃说道。
杜英顿时猜到了这马背上之人的可能身份,十有八九正是苻雄!
不然的话,那溃散的氐人军队之中,又有谁还能享受得到这么多人护送着撤退的待遇?
氐人士卒们四散奔逃的时候,可没有见谁停下来照顾和带走伤员。
迎着寒风,一面旗帜招展开。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杜”字。
杜英的将旗,竟然是那个屡屡击败氐人、称雄关中的杜英,亲自带着骑兵追上来了!
等到亡国灭种之灾临头的时候,余倒要看看,苻坚是否还是会心心念着今日杀父之仇。”
“如此考验人性······”房默喃喃说道。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杜英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此战死伤者甚众,罪魁祸首,在于苻雄。不杀之,余何以振奋军心?
而使长安百姓乃至关中百姓知晓氐酋不过如此,一个活人和一颗首级,是没有区别的。”
话音未落,杜英方才说话间举起的右手,霍然落下。
动手!
苻雄的脸上亦然露出狰狞之色,强鼓起斗志,提起刀,大笑着说道:
不过这些亲卫们,让苻雄看到了氐人再战下去的火种。
这些火种,自己得好好保护,日后就是氐人新的希望······
马蹄声从背后响起,那是战马踏入泥泞和积雪之中的声音,颇为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