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轻人大步迎上前:
“关中盟长史任群,见过秘书郎!”
谢石翻身下马,行了一礼,好奇的问道:
“嘿!”谢石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只是担心杜英不在的话,关中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所以还是带上王师士卒充当护卫,壮壮声势比较好,只带着几个谢家部曲,显得寒碜。
“只是因为这路上横穿沙场,不太平而已。”谢石解释道。
“毕竟关中还没有彻底平静嘛!”谢石笑道,“世坚(沈劲表字)啊,不用这么紧张,关中盟不是敌人。”
这小将正是出身吴兴沈氏的沈劲。
他随同王右军等人北上,因为吴兴沈氏当年独自造反,并没有得到吴中世家的支持,甚至还被明里暗里打压、下绊子,所以沈劲对于陆家、张家等吴地世家并无好感。
此时,少陵坞堡外,谢石四处张望,饶有兴致的看着原野上铺开的屋舍:
“这里有工坊、有集市,民居错落,完全不像是四战之地,这关中盟,比余想象之中的还多几分手段啊,不然乱世之中,何处能够觅得如此桃源?”
谢石的身侧,还有一名披甲小将,端坐在马背上,马槊横在身前,这是临阵的状态。
“秘书郎客气,请!”法随微微侧身,又看向任群,“实不相瞒,余亦然也是初来乍到,不如就请长史引余同秘书郎一起,参观一下少陵坞堡?”
想来就是此人了。
谢石拱了拱手:“之前不知先生身份,未曾见礼,勿要见怪。”
能培养出来杜英这种人物的,在谢石看来,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再加上法随刚刚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很好,所以此时自然愈发敬重。
“这位是?”谢石撇过头,看此人负手而立,衣袖迎风,须发飘飘,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北方胡尘之中,竟然也有形象近乎于江左隐士的人物。
甚至让谢石有些恍惚,仿佛犹然还在江左。
“法随,添为仲渊、景略之师。”
“谢掾史听闻长安已破,动身前往林氏坞堡了,应该会继续前往长安。秘书郎若是为寻谢掾史而来,应尽快北上,余可派遣人手为秘书郎带路。”任群解释道,“至于盟主和主簿,已经皆在长安。”
谢石皱了皱眉:“长安不过才刚刚破城,残敌恐怕都还没有肃清,这一个女儿家的,跟着乱跑什么?”
任群仍然微笑站着,却并没有解释。
“无妨。”法随笑道,“既然出山,可不就是帮着这两个小子解决这些问题的么,不然这两个家伙才不会眼巴巴的盼着余过来的。”
在关中盟里,敢这么说盟主和主簿的,恐怕也独此一位了。大家不由得感慨。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法随路过蒋安和麻思的身边,温声说道,“不过是一个秘书郎,又是孤身前来,本来就无敌意,不用这么紧张,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江左的人小觑了关中盟?”
“贵盟盟主和主簿皆不在?那你们谢掾史也不来迎接么?”
第五百五十一� 先生之心,清逸飘然
谢石寻思着,自己这个五叔,平时对那丫头还算不错,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沈劲没有回答,大概是信了,又或者懒得戳穿他。
谢石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怕是满脑子就想着戴罪立功,都想魔怔了!
“秘书郎久等也!”前方传来呼声。
而且沈劲是以护卫将领的身份北上,本来大家就不是一路人,互相看不上。
这也就使得谢石提议独自前来关中盟试探一下的时候,沈劲也自告奋勇护送谢石。
“若不是敌人的话,秘书郎就不要求调拨护卫了。”沈劲沉声说道,警惕的盯着前方,让站在他们对面的几名关中盟士卒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听到谢石所言,他沉声说道:
“这里的工坊基本都是冶炼工坊,甚至放眼望去还能看到几台快要组装起来的霹雳车。
关中盟的工匠,显然已经掌握了军中不少技术,而且在这太平之下,时刻在为战争做准备。”
“无妨,不知者无过。”法随笑道,“秘书郎若不是着急寻人,那不如入坞堡一叙?
盟中也在抽调人手,准备北上长安,所以秘书郎完全可以跟着下一批人一起北上,不用再去寻王右军。”
谢石思忖一下:“也好,那就叨扰了。”
谢石登时打起精神,北上的路上,他们当然也都是做过功课的,不过他们所得到的消息也是支离破碎,因此只知道仲渊是杜英的表字,景略是谁不知道,不过这大概不重要。
毕竟关中盟,还没有更大过杜英的人物。
而杜英也的确师承华山之中的一位隐士。
就谢掾史那相思都写在脸上的模样,肯定是急匆匆的去找她的杜郎了,还用问么?
不过大家也都清楚,王谢两家还有婚约在,而谢石又是从南方过来,应该是站在赞成婚约的那一边的,所以这话说出来必然让谢石心存芥蒂,伤了和气。
“秘书郎应当随同王右军一并前往长安才是,为何独自前来关中盟?”法随也开口问道。
大家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麻思和蒋安赶忙告退。
“余随先生一并前去。”任群则追上法随的身影。
“也好。”法随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