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真正被蒙蔽的，应该是所有人。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皇宫深处。
要说动兵直接胁迫陛下册立自己为储君，现在的苻菁其实也可以做到。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显然苻健想得太简单了。
东海王执掌军政大权多年，在朝野和军队之中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或许东海王自己真的对苻健忠心耿耿，可是架不住他的子嗣们会有别样的想法。
以现在氐人的官制，太尉虽然只是虚衔，却也位列三公九卿，是绝对的权贵。
而按照苻健的安排，苻菁率领皇城禁卫、羽林、执金吾等各部兵马负责长乐、未央两宫的防务，而驻守长安城南的苻融负责皇城的防务。
说来也是滑稽，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儿子的不信任，或许是因为凑巧，负责苻健左近防务的，竟然都是他的侄子，而不是亲儿子。
甚至他们还能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看到他们的人，现在正向前进的，就是东海王的麾下。
从龙要趁早，想要以后混一份功勋的，此时就得抓紧了。
和东海王府的死士作战，苻菁并不是很情愿。
而且大王莫要忘了，安乐王的兵马并不只是屯驻于北关，城南还有上千兵马，随时有可能攻城。
这未央宫南侧，可就直接贴着城墙，殊不知安乐王是不是早就已经备下后手？”
他们依然支持以淮南王、晋王为代表的苻健子嗣继承大统。
苻菁这种皇侄儿，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苻菁也只能忍着，同时伸手指向街道上越来越近的那些黑衣人：
尤其是氐人皇族们，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规矩，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苻菁是很不想见到段纯的，尤其是现在竟然还要和这个家伙并肩作战。
不过他又没得选择。
苻菁却仿佛怔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段纯的话，置若罔闻。
段纯不由得皱了皱眉，又开口说道：“大王，战事急迫，还请全神贯注。”
死一样的寂静。
正北的端门已经紧紧闭合，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会有敌寇前来。
宫门上，太尉、平昌王苻菁皱眉看着黑夜中逐渐浮现出来的身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得不到任何的支持，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外面蜂拥而至的“勤王大军”给淹没。
“大王！”尚书右仆射段纯拱手行礼，“东海王作乱，已成事实。而今安乐王率军守卫北关，淮南王等一时半会儿无法入宫救驾，所以此地防务，全部仰仗于大王了。”
第四百八十九� 不忠不孝之徒
比如现在。
东海王应该还远在城东，所以有能力调动城中死士的，只可能是东海王世子。
那个大家一直一来都忽略，甚至还会时不时鄙夷的糊涂蛋。
大概在苻健的心中，自己的儿子们都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
反倒是这些隔着一层的侄儿们，毕竟不是自己这一脉的人，很难获得支持，所以反而会忠心耿耿，以求能够在陛下这里获得更多的好处，也算是以后有生身立命之根本。
想到这里，苻菁忍不住苦笑。
一直以来，他都跟随着苻雄厮杀。之前子午谷之战中，苻菁就是死守谷口、百战不退的那个。
虽然子午谷之战是氐人失败了，但是在这一战中苻菁的亮眼表现还是被朝中诸公看在眼里。
因此苻菁返回长安养伤，苻健就索性把太尉的职务交给苻菁，也算是自己对已经故去的兄长一脉的交代。
“这些虽然是死士，但是并没有携带多少攻城器械，又如何能够越过宫墙？
所以仆射尽管放心，只是余麾下之强弩，就可令其知难而退。”
“只是退敌，犹然不够。”段纯摇了摇头，“恐怕还需要大王率军出战，击败此时把守北关的安乐王。
陛下将段纯派遣过来，显然就是让段纯充当监军的。
时刻约束苻菁的行为，提醒苻菁不要做出过分的事。
同时很明显，段纯的态度也足以代表很多朝野官员的态度。
苻菁这才回过神来，打量着身前的段纯。
这是一个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做什么都讲究礼法的古板中年人，苻菁等皇族子弟对他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毕竟皇族往往是破坏规矩的典型。
他一眼就认出了东海王府的旗帜，或者换句话说，这些正沿着街道向端门飞快前进的死士，根本就没有打算掩盖自己的身份。
一往无前，此事不成，唯死而已。
身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