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打量着杜英的眉眼，仿佛想要将这剑眉朗目，尽数倒映在心底，如影随形。
杜英就这么让她看着，并不催促。
反倒是谢道韫有些不好意思了，先柔声说道：“是长安和血火。”
同样也是恍惚了一下，杜英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还在温柔乡中。
差一点儿唐突了佳人。
探出手将谢道韫抱住，杜英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还在，一直都在。
就像让他这么一直抱着自己，直到永远······
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难道是？
她惊慌的想要下床，却突然间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劲。
温暖而坚实的手，环在腰上。
“杜郎也没有信心啊。”谢道韫品味出了杜英的意思。
“世事总是造化弄人，所以余又如何能肯定的回答呢？”杜英无奈的说道，“世间诸事，唯有尽力而已。”
氐人有生机，岂不是意味着王师进攻长安不顺利。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杜英笑道。
现在的历史，已经和杜英了解之中的截然不同。
“氐人现在已经坐困长安，为何还要内乱？”
杜英想了想，只好感慨道：“大概是因为他们也认为，自己在取代了别人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后，就能够做的比之前的人更好吧。
而且······有些人已经渴望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所以现在也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能够把握住的话，当然想要争取。”
“现在的长安，这漫漫长夜里，恐怕就是这样的血火。”杜英的语气一肃，缓缓说道。
第四百八十五� 不信神佛
谢道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谢道韫霍然睁开眼睛，差点儿直接坐起来。
刚刚的噩梦，犹然还在心底回荡。
无尽的血火，厮杀的人群，那张开的手乏力的向着天空，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
杜英轻笑一声：
“这倒是一个应景的好梦啊。”
“杜郎此话怎讲？”
“噩梦。”谢道韫下意识的往杜英怀中缩了缩。
杜英尴尬的笑了笑。
“梦到了什么？”杜英低声问道。
谢道韫的动作虽然轻，但是毕竟两个人贴在一起，杜英自然一下子醒过来。
战场上待的次数越来越多，杜英的睡眠也变得很浅。
这样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才能及时抓起兵刃迎战。
背后传来的呼吸，很是平稳，而又真实存在。
入梦之前的旖旎种种，泛上心头。
而现在的谢道韫，只是觉得心安。
苻坚作为本来得到老天爷眷顾的一代枭雄，是不是还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寻觅到一条生路，杜英并不知道。
不过只要可能的话，杜英不会给苻坚这个机会。
这种放虎归山就有可能引起滚滚巨潮的人物，死了才最好。
“可是成功了，又如何？”
“或许还有生机。”
“会有么？”谢道韫顿时担忧。
“氐人的内乱？”
“苻坚，不会让我失望。”杜英如是回答。
目露疑色，谢道韫忍不住问道：
黑暗中的城池，被火光照亮，被鲜血染红。
谢道韫没有去过长安，但是她无比确信，梦中所见，就是长安。
长安血火，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