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应该的。
邓羌显然听到了这些话,但是只是挑了挑眉,身形一动不动。
然而他可以无动于衷,不代表其余士卒都能够熟视无睹。
作为当时脚底抹油、率先开溜的主将,强怀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宣泄口。
第三百九十一� 为秦而殉,不值(加更)
这也是为什么,按理说应该是这些战俘的首领的强怀,却一直缩在角落里、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氐人才是秦国的主人,是秦国的正统。
这些北方的其余各族,尤其是北地晋人,不过就是氐人的一条狗罢了。
所谓主辱臣死,现在他们当主子的氐人已经受辱,难道这些狗不应该去死?
“毕竟都是晋人,下不去死手的。”又一名氐人哼了一声。
“是啊,反正南蛮也不会将他怎么样。”
“还真以为是我们大秦的忠臣呢。”
心中难免升起悲凉之意,强怀默然看着前方已经对骂起来的双方士卒。
因此,关中盟才能趁虚而入,击破苻方营寨;因此,关中盟才能和谢奕一起,转身击破赶来支援的强怀。
只是这就等于把战败的责任一股脑的推给了秦国的高层,自然是不可能的。
秦国需要的是一个替罪羊。
这肯定不会是邓羌主动传播、煽动的,强怀其实是相信邓羌的人品的。
而且他们刚刚抵达战俘营,之前就不一定知道关在这里的都有什么人物,所以邓羌也不可能有机会煽动他的士卒,上来就这样和强怀麾下针锋相对。
如此一来,能够解释通的,似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我等力战一日,为了大秦浴血厮杀,两千袍泽十不存一,反观尔等,轻兵冒进、一战而溃,不觉得丢人?!”
“我家将军为保全众多袍泽,于重围之中无奈投降,尔家主将,乃是自行逃窜的时候为南蛮所捉,所以有何颜面责怪于我家将军?”
一直在听着的强怀,登时忍不住暗暗皱眉。
这等勇猛近乎无敌的人物,也会被活捉?
思忖之间,邓羌已经在营寨的另一侧盘膝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默然不语。
随他而来的士卒,一个个身上都还带着血污,显然也经过了恶战,此时士气低落——都进战俘营了,当然也不可能呼朋唤友、兴高采烈——也都有样学样,坐在地上。
一名名邓羌麾下的将士起身,戟指大骂:
“若非强怀兵败,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攻破昆明池、生擒司马勋!”
“若不是为了给你们擦屁股,何至于此?”
此时他也并不介意矛盾转嫁到邓羌身上去。
更何况麾下将士们的一些想法,强怀也是赞同的。
主人受辱了,骂一骂你们这些狗,有什么关系?
角落中的强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是他终归没有开口阻拦。
现在自家麾下的将士们正是憋着一口火气的时候,毕竟谁都不想给之前自己看都看不上的敌人做牛做马。
他们的愤怒宣泄不到关中盟的身上,自然也就需要寻找别的宣泄口。
“懦夫,不能为大秦而死,还好意思说忠诚于陛下?”
氐人们七嘴八舌,说的痛快,仿佛这几天来,先是被关中盟变换着花样的折腾,接着又被谢奕暴打一顿、变成俘虏的怨气,都这样的释放出去。
反正对面的这些名义上的袍泽,不是晋人就是羌人,和他们这些血统纯正的氐人不一样。
苻方纵然战死,却还是不折不扣的皇室嫡亲,相比之下,出身强氏的强怀,虽然是苻氏的亲家出身,却又如何能比得上苻方?
这个替罪羊只能是强怀。
也不知道留在长安的家中老小如何了······
长安那边已经将自己认定为那一晚战斗失败的罪魁祸首,并且将失败的原因广为宣传,把自己当做一个负面教材。
其实那晚的战斗,很难说谁要承担主要责任。
实际上强怀事后回想,真正失败的原因,还是整个秦国上下,都忽略了关中盟的威胁。
这些晋人和羌人,打仗不怎么在行,骂街倒是一个个牙尖嘴利,兜兜转转,竟然又骂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过这也让强怀心生警惕。
为什么这些人如此清楚之前城东南一战的具体细节,认为是他的率先逃跑导致了最后的溃败?
双方不知不觉的,竟然形成了对峙。
“号称万人敌,结果还不是也被抓了?”一道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平静。
是一名氐人小酋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