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拈来,贤侄之诗才,于本将看来,不亚于江表诸生。”谢奕不由得笑道,“个中词藻,虽无华丽,但是切中要害,总胜过那些雪月风花,听得就让人腻歪!”
第二百三十七� 桓征西
桓冲骤然悟到了一些道理,心情显然也很好,刚才和谢奕之间明显刻意营造出来的隔阂,似乎也随之被打破:
“听盟主一言,心神震荡,令人警醒。颗颗粒粒,都应珍惜才是,因此冲后悔曾经驻守江南、鱼米充足,却不知珍惜。
此次王师北伐,粮食时有不济,方懂此间道理,奈何为之晚矣。今日之后,当书下此语,挂于餐饭处,时时警醒。”
杜英有些无奈,我······其实只是想要缓解一下你们的尴尬而已。
关中盟的粮食,乃至于普天下的粮食,都是辛苦耕种而来,供应王师,以伐胡寇,这其中的辛苦自然也值得。”
虽然话题还是那个话题,但是杜英这四句诗,显然让谢奕和桓冲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桓冲仔细咀嚼着个中意味,旋即对着杜英郑重一拱手。
“八水绕长安,长安之地,水源丰富而土地干燥,正是耕种的好地方。”杜英微笑着说道,“待到六月,恐怕更是炎热,到时候我关中盟上下齐齐上阵收割粮食,将军若是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旁边的谢奕插嘴道:“关中盟的粮食,杜盟主已经许为军粮,你们到时候可不能只看着。”
提到军粮,桓冲自然笑容更浓:“自然,自然!若非关中盟相助,又有司马家中支援,恐怕此次大军进退两难矣!”
杜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那道身影。
且看!
此人身形有点儿胖,也不是很高,一身戎装显得有点儿鼓鼓囊囊,偏偏并不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反而充满稳重之意。
所以话题就会被他下意识的拉扯到谢家上。
好在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中军大帐已经近在眼前。
人影幢幢,这是桓温率领军中将领官吏,齐齐出迎。
而且还是直接转到谢道韫、谢玄这里了?
杜英亦然无语,就非得要揪着谢家小儿女们不放了是吧?
这样我很难再岔开话题了啊。
他们两个性格都颇为刚直,有点儿认死理,所以自然意趣相投。
只不过当今桓温幕府之中,暗流涌动,桓冲不敢贸然和谢奕走得太亲近。
他毕竟还需要稳固自己现在的位置,兄长还需要他的帮忙,自己若是被卷入漩涡之中,只会给兄长添麻烦。
“司马此言差矣,谢家诗词,出众者众多,只是安石兄一人,文雅清逸、飘飘欲仙,就已经令人羡慕。更何况司马家小儿女,都有诗作流传江左,人人称奇。”
谢奕:“······”
怎么又转回来了?
同时,桓冲所说,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有点想一把抓住桓冲的手,问问他:
兄台你也是穿越来的?是不是负责给食堂挂标语的?
杜英怔了一下,赶忙扶住:
“将军这是何意?杜某当不起。”
桓冲正色说道:
说到自己家中的事,谢奕登时头大,他总不好说,谢家屁颠屁颠把粮食送过来,实际上是两个孽子擅作主张,此时只能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
杜英也察觉到了谢奕的尴尬,当即微笑着打岔: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稳如泰山,可为依靠。
这是人到中年,又位居高位,常有的形态和气质。
而迎着他的目光看去,刻满风霜的脸庞上,五官棱角分明,目光锋锐,如同利刃,扫视过来,似乎任何心怀不轨的人都将无所遁形。
虽然战斗刚刚结束,桓温着急升帐总结经验,所以没有功夫跑到营外迎接,但是出帐相迎,是必然的。
不管王谢两家和桓温之间的矛盾会演变到什么层次,也不管桓温麾下的文武都已经有怎样的心思······
谢奕打了胜仗返回,都需要桓温给予他足够的嘉奖,大家集体出迎,只是其中之一。
伯父,小侄也尽力了。
不过杜英也知道,这主要还是因为桓冲自己心中也在纠结和犹豫,如鲠在喉。
有所思,就会有所说。
话都憋在肚子里,自然难受,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点儿假。
此时杜英主动开口,桓冲亦然就坡下驴:
“关中可比江南干燥的多,还好此地溪流不少,不然大军饮水都是个问题,来此不过月余,饮水已多于身在江南两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