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在说出红枫镇乱了时就封锁了这里,这是是镇子边缘,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甚至命令私军将客人“请”到不同的房间,防止瘟疫感染。
宾客们早已没了往日的矜持,名贵的礼服被污秽沾染,昂贵的珠宝在推搡中滚落。
人群像远离门窗,远离每一个出现症状的人,也远离着彼此。
“我拼命冲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妈妈变成疯狗咬死弟弟吗?”
“解药没有了……我们没救了……一切都是徒劳……我们生来……就没有过希望!”
小饼干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她呆呆地望向那片灰暗的天空,脑子里嗡嗡作响。
“它引爆了所有与祂力量有过一丝一毫连接的存在,无论是被直接同化,还是仅仅呼吸过祂散播的污秽气息,甚至只是在脑海中短暂接触过被祂扭曲的知识……潜伏在他们灵魂深处的污染烙印,此刻被彻底点燃,他们的灵魂被烧灼,被腐化,人性已死!留下的只是徒具人形的疯狂躯壳。”
“无论敌我,只要被烙印上深渊之印,此刻皆为……绝望的傀儡,自毁的行尸!”
这冰冷、残酷的解释,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所有的愤怒、热血、复仇的希望、对解药的渴望,在这压倒性的、来自深渊的恶念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她的神眷者身份?
折光晨露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她身边,艾琳娜喃喃自语,“不只是敌人,是我们……我们自己……为什么会……”
眼前这些权贵、富商、无辜的佣人……他们只是因为呼吸了白塔周围的风,接触了流出的药剂残渣,甚至可能只是在某个深夜聆听过由白塔泄露出的、被扭曲的知识碎片……此刻便被彻底废弃、被扭曲成这般连魔兽都不如的形态。
白塔……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如此难堪。
他的视线空洞地掠过地上那位曾经优雅美丽、此刻却抽搐扭曲、皮肤爬满不祥暗红斑点的玛丽安夫人。
又看向躺在地上,被塞牙救了的玛丽娜。
她那张苍白、痛苦的面容,与玛格丽特夫人一模一样。
“快,按住他!”维克多声嘶力竭,护卫们试图去制伏那位抽搐的豪商,反被其扭曲的巨力掀翻。那豪商狂笑着,用头狠狠撞向旁边价值连城的珐琅彩瓶,碎片混着鲜血飞溅。
维克多额头青筋暴跳。他的商业帝国,他赖以翻云覆雨的财富网络,在混乱和战争面前,不值一提。
突然。
一个抱着幼子尸体、在战场角落无声哭泣了许久的老妇人,哭声变成了尖利的、非人的嘶笑。
她松开怀里的尸体,摇摇晃晃站起来。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刚刚还勇猛地向私兵丢石头,此刻突然倒在地上剧烈翻滚,他一边翻滚,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哭嚎:“不,妈妈!不要变成那样,我不变,救救我,我不想死!”
木偶鸭和格琪琪等人,被银叶、艾叶和莱恩等死死护在一个小房间。
“砰!”
又一个宾客倒下。这次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豪商,他正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泛红、凸起青黑色血管的双手。
玛丽呢,玛丽和安妮呢?她们还留在贫民窟,照看的是被邪神感染过的哥哥啊。
……
商会宴会厅。
联军不仅未能踏入白塔半步,反而在内外交迫的、来自“同胞”的背叛与撕咬中,瞬间瓦解。
胜利?是遥不可及的梦。
“呜呜……神啊!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是深渊的腐化。”圣裁大主教死死盯着这一幕,磅礴的圣光从他身上爆发,瞬间逼退了几个扑向他的狂化者。
他高举的权杖顶端,炽热的金色符文疯狂旋转,他脸上再没有裁决敌人的威严,只有刻骨的悲悯与焚天的愤怒。
“是那个邪祟,是阿斯塔罗斯陨灭时发出的最恶毒的诅咒!”
他想起雷恩跟他说的话,他们告诉自己,告诉所有为白塔贡献资源、贡献人才、甚至贡献生命的支持者。
知识才是未来,贸易时代终将过去。
可现在呢?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而是阿道夫。
他正背靠着大理石柱,滑坐在地。他那身华丽、象征着身份与力量的金丝镶边衣服,此刻沾满灰尘与溅落的污血,破烂不堪。
他的哭嚎在下一刻被更狂暴的咆哮取代,他猛地跳起,扑向旁边试图帮助他的人,咬断了对方的喉管。
完了!这场战役不会输吧?
输了的话,按照这游戏的设定……他们是不是要退回迷雾森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