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就在时间推移下只剩光。
真实的，可以触碰的光。
江弃言把光捧在手心，落下深长一吻。
这一刻仿佛定格，直到光影变换角度，眼前的面孔被阳光晃开、晕染、虚化。
江弃言伸手，捧住先生的脸，意乱情迷吻下去。
他想让这一刻变为永恒。
江弃言没有捂脑袋，而是目光灼灼看着先生的手，声音不自觉放软，“敲疼了，先生……”
“那臣给陛下揉揉？”
江弃言直到先生揉了很久，才道，“不要。”
他好像很想爬不起来似的。
蒲听松挑了挑眉，“陛下放心，臣比较懂节制，绝不会耽误陛下早朝。”
江弃言的目光肉眼可见沉了下来，满脸不高兴。
他大手一拍，下巴一扬，“就这样决定，散朝！”
群臣无奈，只好退去，文相留了个心眼，回头看了看，发现帝师纹丝不动坐着，顿时有了主心骨。
他们劝不住，帝师总是能劝住了吧？
早朝之上，江弃言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蒲听松身上时，有些心虚地错开眸子。
他不想再等了，他现在就要出兵亲征漠北，平定边疆之后立刻下诏书退位，然后跟先生美美隐居。
先生肯定会很生气，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事后被收拾一顿，一顿解决不了那就几顿，能怎么样嘛。
他做她的眼，把一路上的奇闻异志说给她听。
他还说，如果有机会，要给他的小孙女治治眼睛。
他说自己老了，能养这可怜丫头多久就养多久吧，等到死前，就找个信任的人家把丫头嫁了。
元顺七年春，朝堂焕然一新，天下人不说富足，起码温饱没有问题。
圣院倡导各文院“到民间去”，各地文院纷纷响应号召，率领童生们去人间送温暖，接济寒门读书人。
文相散去半数家财，在各地建立书屋，任何喜欢读书的人都可以在书屋里借阅。
次日早朝，方鸿禧告病没去。
江弃言听说方鸿禧病得很重，爬不起来，下朝后就准备出宫去探望一下。
谁知先生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陛下最好别去，方大人现在见不得人，陛下去了他恐怕会很尴尬。”
光带着温度回吻了他。
雨深云温。
……
第78� 站不稳的小孩
后来在遗忘谷中渡过的余生里，他和先生试过很多种接吻方式，但他还是时不时想起那个在光影交错下呼吸错乱的瞬间。
瞳孔里是他的光，也是他的影，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属性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显得一时虚幻一时真实。
“那就给陛下吹吹吧。”
蒲听松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凑近。
气流掀起碎发，晨间初阳将熔金点在唇与眉之间。
耽误一下怎么了？区区一次早朝……
他一点都不喜欢先生节制！先生还叫他放心，故意气他呢？
蒲听松看着小兔子气鼓鼓的样子，眼中笑意加深，轻轻敲了敲他脑门，“陛下这脾性要改改，动不动就恼，早晚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帝师要是都劝不住那就甭劝了，回家收拾收拾好准备随驾吧。
大殿里宫人退散，顷刻只剩两人。
江弃言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顶着先生阴沉沉的目光硬是当众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还直接一锤定音了。
群臣自是劝阻，但他不听，先生站起来用眼刀剜他，他只当没看见。
恰逢那日文相之孙表示愿意迎娶，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相做主定下婚约，等陈安爷孙二人游历归来就办婚礼。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唯独漠北那边一直僵持不下。
吏治清明，朝中无事，陈安便提出辞官，陈东来入朝接替他成为左相。
陈安独自一人背着包袱，带着一个眼盲的姑娘离开了京城。
他说，他想要带她看看世界。
江弃言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于是他也意味深长看了先生一眼，“方爱卿竟如此身娇体弱，朕都没有爬不起来的时候……”
蒲听松觉得江弃言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