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说法,又见他这般神情,东方弘不禁失笑。
谢依云指了指大坛上的座椅,继而道:“坛上有三张座椅,若是有哪派尊长,可以坐上,便也代表哪派在修真界内,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这修真大会便也由这三人轮流主持,共同评判。只是此次大会,恰值昆仑派主持,是以才容他在上胡言乱语。”
王旭见他服软,也不乘胜,当下向峨嵋派问道:“贵派大悲神尼来否?”话音落处,即有一比丘尼从峨嵋派里缓缓飞起,刚升至一丈,浑身便发出淡淡的金光佛晕。随着山风,浮浪沉迭的向太极大坛飘去。娇嫩的脸上,神色安详,面透慈和,在金光溢彩中,显得恍如大士临凡,慈被苍生。其美之圣洁,教一些初来乍到,功行浅薄的修真后辈,也是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待她稳稳的飘落至坛上右侧大椅,王旭嘿笑道:“神尼功力日深,贫道不及。”大悲神尼冷然回道:“毋庸虚言”说完,径自手捻佛珠,闭目诵经。
王旭颇觉无趣,可是这大悲非比虚长,不是可以轻惹,当下按耐,‘嘿嘿’自嘲了数声,向全谷修真说道:“诸位,今届修真大会,正轮贫道主持。”
王旭冷笑道:“虚长,你也不须刻意攻诘贫道,你想压过贫道,或是对贫道不服气,尽可手底下见真章。”说到这,又是‘嘿嘿’冷笑数声,说道:“不过,这种想法,贫道劝你还是放弃得好,万一被贫道击了个神形俱灭,岂不悔之晚矣?”说完,随即放声大笑。
昆仑派众弟子,也是随之轰笑,大有耀武扬威的姿态。
东方弘听得对方这种狂语,不禁凝神细视道尊,究是到了何等功境,竟是如此口出肆言。打量下,原来这人比虚长高了两个层次,竟已臻至‘渡劫’境界,怪不得会挤兑虚长。不过东方弘也不想迅速自己,他倒想看看虚长会如何处理这种尴尬局面。
这时,蜀山掌教虚长真人走到谢依云身边低声道:“谢小姐,贫道先上大坛了!”虽然谢依云与他说道,东方弘是如何如何的功境绝高,可是他见东方弘,这般年弱岁轻,自是不会相信。
虚长真人说完后,也不待谢依云回应,当下缓步走上太极大坛,随着众人的目视,在大坛中央站定。
捋了捋晗下白须,缓声说道:“既然王真人已到,那么这修真大会,就可开始了。”说到这,忽而又回头向那大轿嬉笑道:“王真人怎还不出来?是羞于见人?或者是在算计什么?”要知道,王旭为人生性苛刻,盘剥弟子,那是在修真界内出了名的。故而,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轰笑,即便是庄严自律,功境深厚的佛门修真,亦是色形于容。而虚长对于王旭的穷讲究,瞎摆谱,也是鄙夷得很,是以才会脱口而出这戏谑之言。
上次在那个修真交易会的时候,哪里没有什么人在哪里,所以谢依云只是使用了个幻术,改变了自己的一点容貌。布偶元婴期的还是可以看透的。
站在旁边的东方弘放眼望去,但见一乘古色古香,美轮美奂的飞轿,自天而来,徐徐落降。
轿旁端站四个粉妆玉琢的童子,执拂尘、捧鼎炉、背仙剑,仗玉瓶,一时间,异香阵阵,花蕊飘飘,周遭更是瑞霭纷纭,祥光缭绕。
王旭继而又道:“诸位,想那升天之路就此关闭,我等修真人实已了无生趣。是归隐山林,还是老死深山?这些未来的情景,想来诸位,也都深思熟虑过。“原来是不能成仙了?东方弘以前还奇怪之极到了大乘期,怎么样没有一点天劫的反应?
“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瞒诸位,贫道也曾思量过。只是深山多年,日观风雨,夜察星象,那里会有所妙悟。但是本门弟子,在外带回的讯息,却让贫道顿开茅塞,那就是修真人必须抛下仙真的架子,行侠江湖,走遍天下。让众多弟子,享受下外界的生活情趣,岂不妙哉?“此话一说,除了昆仑派弟子,底下众多修真,俱自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嘈杂不已。须知,修真本该出红尘,离俗世,可是王旭,却要他们重归尘世,怎不惊讶?
虚长听他大发獗词,又是忍不住道:“王真人,这是修真大会,不是你的传道大会,请你自重!”王旭对适才虚长的讪笑,尚有芥蒂,眼下瞧此良机,当下傲然一笑,讥刺道:“贵派就是由于道友的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以至是下坡不断。相信贵派日后作鸟兽散之日,也将不远。”虚长闻言,顿时勃然:“王真人说贫道亦可,你主持大会也可,怎的扯到本派头上?当真胡言乱语!”他对本派实尊敬万分,怎能教外人诋毁。
忽而从佛门阵营里传出一声音:“王真人,今次大会,不是你主持么?怎还不宣布大会开始,磨磨蹭蹭的要到何时?”众人望去,原是武夷山青苔寺的方丈,寂空大师。
东方弘寻思:想来是寂空瞧着虚长难堪,心下不忍,故而出言解围,只是急切间,这言语却亦稍嫌无礼。
要知虚长本亦有些悔意,自己不慎说漏嘴,竟而挑衅了王旭。虽然本门亦不惧,可也不须去惹毛他,引来昆仑派的直接攻击。想到这,他是万分自怨,念及于此,当下道:“我等修真,自当淡泊如云,挥洒如风,那个与你争一长短?”说完,右袖一拂,甚是潇洒的径直坐于坛上左侧大位。须知他素来不昧本性,潇洒磊落亦惯,故而也不觉畏战羞耻。
道尊王旭在轿中沉声说道:“虚长,十年未见,你仍是这般油嘴。须知,出家人要戒荤戒腥,不沾滴油。而你哼哼”说到这,道尊掀帘而出。东方弘急忙细细端详,这道尊原是个望去三十许,面如满月,长须飘胸,极有仙姿的中年道士,只见他出轿后,继而又道:“只怕将不得善终。”这句重话一说,蜀山各门随即大哗,纷纷指责,而昆仑派弟子的反击,倒亦不慢,一时间,双方阵营,互相攻诘,谩骂不止。那里有修真人的半点澹泊潇洒。
东方弘蹙眉,问道近旁的谢依云:“怎的这修真大会,却会出现这般发噱景象?”谢依云脸色稍赤,喃喃的解释道:“生性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哦”
此刻,虚长和道尊,双双把手一举,两派门下顿时鸦雀无声,针落亦闻。
东方弘吃惊之时,飞轿业已落下。只见灵宝、青玉子、青岩子以及昆仑派的众多弟子,已是跪拜于地,口中大呼曰:“弟子叩见道尊。愿道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怎料那轿中道尊,并不发话,仅是个背剑道童,扯着嗓子道:“诸位免礼,可站于一旁。”众多弟子,又是连声谢恩,随即各自肃站,竟无一人敢于此时,盘膝而坐。与其他阵营一比,显得突兀又滑稽。但侧面亦反映出这位道尊的威仪,当真是非同一般,威压众门。
见得这般威仪的出场,东方弘不禁讶然,问道:“依云,何人有此架势,摆出偌大排场?”依云面含鄙夷,鼻中轻嗤道:“还有谁人?还不是那自诩为元始传人的王旭,王真人。此人素来无耻,不说亦罢,省得污了你我的口耳。”说完,径直愤愤不平的望着对面。
听她如此话语,东方弘更是不理解,双眼顾扫下,但见其余门派的弟子,却亦神色各异,有敬佩崇仰,有不屑一顾,有面含讥笑,有置若罔闻,对这道尊的出场,想来也是褒贬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