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看出了疆吾的窘迫,摇了摇头,暗自叹道:也是个可怜人哪!
(鲜花贵宾都是好的)
孟婆从他挪开的手看到流下一道黑血,不禁捂住了嘴,才盖住那声惊呼,继而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金正宇,一时无言。
这时尘烟再起,数百甲马将几人围定,先前提着长矛的黑袍冥将跃身下马,来到疆吾跟前,垂首道:“疆吾大人,你怎么了?”
疆吾手掩前额道:“你是彦锋,我…我没事,扶我上马,将此二人拘回,打入地牢,等候阎王发落。”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孟婆尚未出手,便听到一声惨叫,她再熟悉不过,不用看都知道那是阴魂被幽冥之火炼化时的嘶号。可是,慢慢的,她的一双妙目越睁越大,因为,她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柄斩去多少阴魂鬼首、跟随主人建功立业、见证无数辉煌的偃月刀无力地倒伏在一旁,疆吾则双手捂着双目,在地上翻来滚去,痛苦地嘶喊着。
金正宇木然地看着翻滚着的疆吾,确切的讲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旁的孟婆更是不知所以,但她已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而疆吾只一个回合就吃了不小的暗亏。
疆吾在人间时也曾做过一个边关小将,由于无所牵挂,到了地府便应征做起了巡城小卒,谁知他天赋异禀,生就一双赤火金瞳,能够放射出幽冥之火,对生人毫无伤害,对阴魂可是最致命的武器。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的这个特长被秦广王发现,一举提升为近身侍卫。从此变得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越是卑微的人,自尊越是脆弱,有一天当他变得不再卑微,可是他的自尊会变得更加脆弱。
“大胆阴魂,可是你损坏我冥界至宝——孟婆瓢,你已罪不可恕,竟然还对大将军无理,实已罪加一等,待我将你就地正法。”疆吾吸气瞪目,强自压下胸中怒气。
说罢,他便提刀欲砍,金正宇这才收回紧盯孟婆的目光,并非他有着登徒子的本性,也不是他见异思迁,实在是在他眼中,孟婆同玉岚过于相似,不光形貌难以分辨,穿着一般无二,竟还有几分神似,但看得越久,金正宇越确定自己是认错了人。
他依稀记得,同玉岚第一次相见是在梦中,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其后是在梨山之上,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决定,便又看到了命运的残酷。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无论他们在哪个空间相遇,彼此之间都不会陌生,都能够第一眼认出对方。而他对眼前的孟婆就缺少这份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孟婆正要申辩,一道冰冷铁索当头罩下,再看金正宇时,也是一般无二。疆吾偷偷拭去脸上血迹,上马拖刀,直往奈何桥上行去。
“大人,还不回城吗?”彦锋看到疆吾走错了方向,不禁大声问道。
“当然是要回去,我只是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疆吾慢慢扭过马头。
孟婆赶快上前扶起疆吾道:“疆吾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疆吾颤抖着,挪开一只手,指向金正宇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原来他方才运转赤火瞳时却看不到眼前的阴魂,只有一座紫金莲华大发异彩,那至刚至阳的光芒一下子便刺穿了他的双目。
“嗯……”疆吾低声哼哼,显然是痛苦已极,疼痛稍轻时,他又想到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这一双眼睛挣来的,如今成了一个废物,看来地位也会不保了,是以眼、心俱痛,呻吟低吼不已。
疆吾正是这样一种人,活着的时候一直郁郁不得志,死后也煎熬了许久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当日看不起他的、欺侮过他的、倾轧过他的人,都受到了几倍乃至几十倍回报。因此,疆吾睚眦必报的名声也渐渐在阴间传播开来。
此时疆吾赤目圆睁,尽展天赋,吼道:“你忒没运道,遇到了我,今后三界六道便没有你这号了。”
孟婆知道疆吾正欲炼化阴魂,以他今日地位,以及秦广王的宠信,随意炼化一两个阴魂,也不会有多大责罚。按说,眼前之人行为甚是无礼,目光更是肆无忌惮,但是孟婆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只想出手阻止。
“你才大胆,疆吾!你不过是个殿前侍卫,他触犯冥规戒律,自有阎王定夺,难道你想以下犯上?况且此事我也要负部分责任,难道你想连我也就地阵法了?”孟婆煞白的面庞布上了一层红霞,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金正宇长时间的注视。
这一番言辞,若是不知二人曾经有过过节,任谁都能听出孟婆对金正宇大有回护之意,倒是金正宇该敏锐的时候不敏锐,该迟钝的时候不迟钝,这一会又坚定不移的对上了疆吾那对赤瞳。
“吆荷?你这么护着他,难道是寂寞难耐,想保下这个小白脸,做一对鬼夫妻,哈哈…”疆吾刻薄说道,突然僵在哪里,因为他看到金正宇不怀好意的凝视,于是再次深吸一口气,运起赤火双瞳,他的威严何曾受到过如此一个区区阴魂的挑衅,这如何不让他大为气急,直欲以幽冥之火将金正宇的魂魄炼化,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上峰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