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纪淑妤也道:“不如…”
二人相视一笑,竟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陈炫明自下山以后,发现自己不觉间笑容多了一些,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之前在梨山之上,也许跟本身属性和所习**有关,他的脸上通常比他身上的寒冰之气更冷,一年半载也难得有上一丝笑颜。这是怎么了,他也懒得深究,开口说完刚才的话:“不如我们尝试一二。”
二人一前一后步出客栈。街市的繁华,只有身居其中,才能有切身体会。陈炫明和纪淑妤行于人堆之中,一个个接踵摩肩,在这凡人地界,他们也不便展露仙法,只能入乡随俗,用一双腿,随人流而行。
因人多手杂,加之前推后搡,将纪淑妤惊得花容失色,陈炫明只得将她护于臂弯之中,蹒跚而行,这时二人之间的距离身不由己地缩至零点,一时间香风阵阵,吐气如兰,陈炫明已不能思考。
纪淑妤也是红霞满面,生平第一次与男子贴面而立,虽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令她娇羞不已。她为陈炫明护在臂中,虽然可以躲过不少黑手,但每每被人推过,便感到自己的一对柔软撞击到陈炫明的结实之上,同时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袭遍全身,她虽然脸若火烧,却有些乐此不疲。
一声若黄鹂出谷的“师兄”打断了陈炫明的思绪,他悚然心惊,恍如隔世,一抹艳红出现在他眼前。
“师妹……”陈炫明正待上前,忽然眼前一花,才看清楚,此刻纪淑妤正裹于一件大红绣裙之中,满头青丝编成两个小辫自然垂着,不坠任何饰物,脸上红晕犹自未退,为那端庄的玉颜增添了一丝妩媚。
陈炫明先自惊喜,继而失望,转过头去低声叹道:“往者已矣,今日我方才体会到杜工部那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深意。”
陈炫明定睛看去,对面也是一座三层高的木楼,门面比这仙侠客栈还要大上一些,门前灯笼处处,门口有很多艳妆女子,争先恐后拖曳着一个个孤身经过的男子,牌匾高挂于门楼之上,上书“醉红楼”三个大字。
陈炫明暗自称奇,这是一个什么所在,掌灯之后竟能如此热闹,待我叫齐三人,去对面见识一下,他来了兴致,匆匆推门而出,去逐个叩击三人的房门。
于思源早已不在房中,乐晨也不在,最后陈炫明走到纪淑妤的门口,正欲抬手敲门,听到内里水声哗哗,他透过门缝,看到里面雾气蒸腾,隐约有一正轻舒皓腕,如出水芙蓉一般,陈炫明见此情景,不免心跳加剧,但不肖片刻,一股与身俱来的冰寒之气便袭遍周身,顷刻间浇灭了那原始欲焰。
晚间的天空,一轮满月高悬,照亮了人间大地,处处泛着清幽的光辉。
仙侠客栈,地处梨阳城最繁华地段,缘何繁华,此处不但有着全城最大的客栈,而且它对面又是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醉红楼。
四人之中,以陈炫明心思最重,他独坐房中,冥思苦想,日间说书的方老到底是何等身份,说书之人一般都是依据一些江湖流言,加上自己的主观臆测,夸大其词,讲述众人未曾亲见的江湖轶事。但这位方老连双方对了几招,受了几掌都言之凿凿,除非当日逃遁的魔教中人散布流言,否则,他便是精通紫微斗数的高人。思虑及此,陈炫明心中已有计较,明日定要亲口向方老先生问个清楚。
纪淑妤柔声细语道:“好!”一副小女儿神态。
二人走向一个小摊,那是个卖馄饨的,摊主一见二人赶忙问道:“不知二位是哪个仙门的弟子,竟有如此风采,是要尝一下小摊的馄饨吗?”
纪淑妤素颜一展,令人如沐春风,她道:“我们是梨山的弟子,未曾尝过馄饨,不知味道如何?”她轻掩朱唇,做惊愕状,这才想起一起下山的还有乐晨和于思源两人。
陈纪二人随波逐流,行至街尾,人潮终于如大江分流般变成股股小溪奔向四面八方。压力一松,二人便失去如此亲近的理由,当即分开,纪淑妤面上红霞依旧未退,但好在光线晦暗,看不甚清,也少了一份尴尬。二人分开自后,陈炫明心情平复较快,倒是纪淑妤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好没来由。
二人依原路返回,也许是过了时辰,路上行人少了许多,不过小商小贩倒是未曾减少,反之叫卖之声更加清晰入耳。二人此时方能尽情领略夜市的点滴繁华,想到方才的肌肤之亲,现在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开口,彼此陷入一阵沉默之中。陈炫明徇街望去,街边一侧尽为小贩摊位霸占,目之所及,有卖馄饨的,卖水饺的,卖糖葫芦的,还有卖臭豆腐的,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小吃的味道。陈炫明认得招牌上的名字,却是一种不曾尝过,不免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有一刺鼻臭味间杂其间,陈炫明有些奇怪,这也是食物的味道吗!
这时陈炫明转头对纪淑妤道:“不如…”
“师兄,你在说什么?”纪淑妤柔声问道。
“没…没有,师妹准备妥当,咱们这就走吧!”陈炫明有些心不在焉。
纪淑妤嫣然一笑:“好啊!”
看来师妹正在沐浴,陈炫明当即转身,朗声道:“师妹,梨阳城夜市繁华异常,不若我们一同游赏一番。”
“师兄,请稍待片刻。”声音慵懒无力,却令人顿生绮念。
陈炫明立于门外,思绪万千,曾几何时,他身边整日也围绕着一个艳红的倩影,他还记得那句轻佻之语:师妹恰若腊月梅花,在我身边开得分外娇艳。
有了决定,心境宽了许多。陈炫明步至窗前,早就听闻梨阳城的夜市繁华,今日定要见识一番。待得凭窗望去,不免一阵激动,月华之下的梨阳主街,一片喧嚣,街边处处灯笼高挂,如过节一般,小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孩童的嬉闹声间杂其间,一派升平气象。
夜市前不见首,后难见尾,陈炫明左顾右盼,一双眼哪里够使。此时,他听到一个令他道心不稳的声音,仿佛就从楼下对面传来。
“大爷,好久不来了,想死奴家了。”嗲声嗲气,令人心骨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