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野弥月那天,芮玮请了更多的左邻右舍,开了十桌,比他成婚时热闹多了,在这天他
命名住的庭院称为怀庐,他在怀念谁,显然也是高莫野。
大家正在欢宴的时候,仆人匆匆走进,递上一只尺余见方的锦盒,说送礼的人没有留下
免得她再称婢女。
芮玮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生子,回到栖霞山第五天举办婚事,他同时间与叶青、夏
诗成婚,这件事叶青一定要这么办,芮玮不得有违,他现在对叶青呵护得无以复加,唯恐她稍
,只见他左掌抵在史不旧的命门穴上,右掌连环敲打史不旧全身各大穴道,企图耗损珍贵的
有不跳的可能。
一旦他心再次停止跳动,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他不活,芮玮好不容易挽回他半条生命,岂
能前功尽弃。
学了扁鹊神篇,万难有人救得活。
奇怪的是史不旧的伤势是被一位内家功夫绝高的高手打伤的,那一掌打在史不旧的肩背
上,虽未击在致命处,却因内力太强,波及心肺,医治起来甚费手脚。
仇反想他的好处,心想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去求药王爷治伤,又怎会学得一身超绝的医术?
又想再怎么说,高莫野双腿中了魔蓝毒是他救的,不是他救,高莫野早已一命呜呼,魂
归离恨天。
照顾叶青,不是太好了。
当下决定行止,五天后来到栖霞山,夏诗看到他来,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吟吟的,把叶
青当着女主人般照顾。
而且惊呆住了,因为那长袍人是个熟人,他就是史不旧,人称见死不救的‘死不救’。
史不旧是黄山大侠陈一公的弟子,他的武功虽不如医术一般高,芮玮领教过,却也已是
一流身手,以他之能不难将墓碑震裂成粉,更不可能因震碎一块顽石而送性命。
这块大石芮玮识出就是简春其的墓碑,不由好生奇怪,心想这人与简春其有何冤仇,不
但把他墓碑拔去,而且运用内功震裂成块?
走到长袍人身侧,他不忍见长袍人如此惨死在地上,将他身上的碑石一块块拿下,长
芮玮心想一定另有他因,当下低头细察,只见一丈前有滩血迹,不由大惊,寻着血迹走
去,走到墓后顿见一幕情景,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一位长袍人仰睡在草地上,附近草地血迹数滩,毫无疑问是那长袍人吐出的,他吐
人工拆除,倒像被一位内家功夫不弱的人拔去。
芮玮想起上次黑衣女来时对着简春其的墓碑喃喃低诉,敢情是她拔去的,她为何要拔去
这块墓碑?
中秋月光分外明,踏着月光渐渐进入墓地,只听四下静悄悄的毫无一点声息,没有生人
的迹象,难道今年黑衣女还没来,或者来了已经走了?
芮玮眼光四下探射,墓地内的景物并未改变,蓦然发觉有一处稍稍不对,墓的两侧本立
来到万寿居前,这时一更刚过,时光尚早,万寿居内却已灯火俱寂,芮玮心想这里本是
简老夫人、简召舞之弟简召稽以及简怀萱的居处,现在简老夫人、简召稽被简召舞杀害,简
怀萱跟在玉面神婆身边,如今会是谁住在里面?
叶青抱着纪野与夏诗相送十里,要知他们成婚以来没有分离过一刻,这一分离要几天功
夫,难免依依不舍。
芮玮当天在燕子矶住宿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快马直奔金陵天池府。
好接来同住。’
听到这话,芮玮不由眼眶湿润,低低的说道:‘我心里希望她是我娘,但……但最好还
是不是……’
芮玮轻叹道:‘其实也不一定是我母亲,先父说娘早已去世,他不会骗我,可是由种种
迹象看来她又太像自己的母亲,唉,唯有中秋那天去问个明白,我要问她个清楚,以前认不
认识先父,徜若认识,十成倒有成是我娘了。’
道不会就不成吗?’
芮玮道:‘非会不可,若失去这次中秋的机会,就要再等明年的中秋才有机会去会她。’
夏诗道:‘她是谁,莫非是送玉狮的人么?’
芮玮暂时抛下再找高莫野的念头,山西之行不可不去,虽然林琼菊是他女儿,这父仇也
要非报不可。
然而他虽有山西之行的想法,却有一事阻止他再跋涉江湖了,因为叶青腹内的孩子已经
芮玮一怔,顿了一下,才道:‘月饼?我不吃月饼,哦,不!不是我不吃月饼,中秋那天
我没时间吃月饼。’
夏诗奇道:‘吃月饼也没时间?’
叶青笑道:‘先问咱们的夫君喜欢吃什么馅,多做点给他吃才是正经。’说着向芮玮望
去,只见他呆呆出神,叶青又道:‘喂,你喜欢吃什么馅儿呀?’
芮玮彷佛没有听到叶青的问话,仍在出神的想着心事,夏诗扯了他一把,说道:‘玮哥
儿的月饼,像冰糖芝麻核桃仁,枣泥乌豆沙,双黄抱月,伍仁葵子,白莲杏月……’
叶青笑道:‘有那么多馅儿吗?’
夏诗道:‘多呢!一时也说不清楚,赶明儿开始做起来给姐姐看。’
眼前。
心想刘育芷早就知道自己定居此地了,否则她不会预先做好此狮,而赶在纪野弥月时送
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只玉石雕成的狮子,雕工维妙维肖,就好像一只真的狮子,内附一笺
,写道:‘纪野弥月之庆。’
再无别字,谁送的没有写,叶青与夏诗都感奇怪,心想这座玉石狮价值不菲,既然送这
第十一章儿闻母过
这半年内他也顺便寻找高莫野的踪迹,半年来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高莫野的行踪
杳如黄鹤,好似她已离去了这个世界。
一句话,快马离去。
芮玮左边坐着叶青,右边坐着夏诗,正所谓骄妻爱妾心中不无得意,闻说有人送礼,而
且没有留话,大感奇怪,心想自己等于隐居此处,有谁知道?
一生气,坏了胎气。
成婚那天贺客不多,席开三桌,都是些左邻右舍,成婚不到十天,孩子诞生,是个男孩
长得白白胖胖,芮玮给他取名芮纪野,这名字显然是怀念高莫野的意思。
芮玮曾留给夏诗不少珠宝,就是在这里过一辈子也用不完,快两年不见,夏诗的身体长
的甚为康健,步履间十分轻盈,想她两年内精研留下的简药官秘籍,武功定然大增。
夏诗要以婢女的身分服侍芮玮,芮玮不愿答应,倒是叶青的力劝,芮玮答应收她为妾,
若想他心跳如常,非耗损真元不可,芮玮心知自家的内功日益增高,以目前的修为,帮
他心跳如常并不为难。
于是芮玮并不休息以便恢复一夜的辛劳,再度以性命交关的内家真元替史不旧疗伤
以史不旧的身手更且会一套凌波微步,而竟让敌人在背上印一掌,伤成如此,那敌人的
武功实在不凡。
芮玮忙了一夜,直到天明竭尽所能才恢复史不旧心跳,但那心跳微弱而可怜,随时仍
芮玮尽想史不旧的好处,想救史不旧的心越坚决,他看这时尚不见黑衣女来,大概今年
不会来了,心中虽然惦念,暂时抛在一旁,以后再访查黑衣女今年不来的原因。
当下专心救治史不旧,芮玮细查史不旧的伤势,发觉他离死只剩下一口气在,若非自己
芮玮探手史不旧胸间,发觉尚有微温,并未死绝,他天生侠义心,立即兴起救活史不旧
的念头。
说来史不旧是他仇人,害他服下两年发作的剧毒,为此芮玮差点把命送掉,但芮玮不记
袍人虽然好像死了,双手仍兀自紧紧抱着墓碑,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把墓碑裂成细粉,可惜他
内功不够,运力过甚,结果震死自己。
芮玮以为长袍人必是如此死的,但当他拿下压在长袍人脸上的碎石,这想法完全推翻,
出这么多血,可能已经死了,在这静寂的气氛下,芮玮没有听到他呼出一点声音。
可怪的是那长袍人抱着一块大石仰睡在草地上,那块大石裂成十数块,一块遮在长袍人
的脸上,以致芮玮看不见长袍人的面容。
显然黑衣女对简春其的墓碑十分敬慕,是故每个中秋节巴巴赶来祭扫一番,她不可能拔
去墓碑,拔去死者的墓碑,对死者大大不敬,以黑衣女的行为看来,决不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
的行径。
着三块高碑,不知怎地少了一块墓碑,那块墓碑立在左边第二个位置,是简召舞父亲简春其
的墓碑。
心想简春其的墓碑到哪里去了?恐有意外缓缓走近,只见那块墓碑下的基石碎裂,不似
九个月,眼看十月就要临盆。
目前安置叶青安稳的生下孩子是首要之务,于是他想起要有个家了,成立一个家并不简
单,现在他身上穷得三餐不继,哪能再成家,不由想起栖霞山的那个家,夏诗在那里,有她
万寿居虽在眼前也不及进去探望,当下迅速踏入左侧森林,进入天池府的禁地。
禁地内的机关埋伏并未改变,但离芮玮上次进入已有三年之久,十八个埋伏一一闯进,
很费了一段时间。
但到当晚才抵达,他没时间探问天池府现况,不知简召舞在不在天池府,心想林琼菊跟
他一起,简召舞在,林琼菊一定也在。
他心甚想看看林琼菊近来如何,她发现简召舞不是自己还会和他相好吗?
叶青听他话里自相矛盾,张嘴想问其中情由,只见夏诗摇头示意,心想大哥的心中对这
件事,一定有难言之隐,何必再问他,惹他伤心,当下对夏诗点点头,不再问了。
这天宴后,第二天芮玮只身离开怀庐,去时仅交代数天返回,并未言明要去何处。
去年中秋芮玮漂流海上,没来得及赶上,今年中秋他心中决定去天池府一次,会那每年
中秋至天池府墓地的黑衣女。
夏诗见其中有点隐密的意思,她一向体贴芮玮,说道:‘但望相公会的那人是婆婆,也
芮玮摇头道:‘不是,我要会的人,可能是我母亲……’
叶青惊道:‘母亲?’她从来没听芮玮提过母亲,却忽然要在中秋去会她,这件事来的
太奇怪了。
芮玮叹道:‘中秋那天我不能在家里过,我要去一个地方会一个人,要隔几天才能回来
,而且预备明天动身。’
叶青有点不高兴的说道:‘中秋节日家家在家团圆,你却要出外会人,会什么人呀,难
,姐姐在问你话呢。’
芮玮这才惊过神来,愣愣的道:‘问什么?’
叶青噗嗤笑道:‘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叶青心情更是愉悦地笑道:‘每种馅儿做起来,那要做好多月饼,咱们全家只有四人,
做给谁吃呀?’
夏诗指着正在大吃大喝的宾客,笑道:‘再请他们一顿好了。’
正想得出神,夏诗笑道:‘还有两天是中秋,姐姐,你会不会做月饼呀?’
叶青笑道:‘我只会吃,连饭也不会做还会做月饼吗?’
夏诗道:‘姐姐不会我倒会做,往昔在天池府的日子,每当中秋,我们就忙着做各种馅
么贵重的礼,为何不留下款?
但她们相信送礼的人并无歹意,唯有芮玮心里有数,他知道送礼的人是驯狮女刘育芷。
看到这只玉狮不由想起天池府,天池府的情景一幕幕涌上脑际,刘育芷音容,更是宛在
找到后来芮玮灰心了,心想这一生未完之事只有未杀林三寒替父报仇,一等这件事完
结预备绝迹江湖,突然他有个怪念头,暗忖莫非高莫野有意绝迹江湖,是故令得自己找她不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