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好头顶第一根细麻花后樱井桃俯身伸手去够桌上的皮筋。
衣物摩擦的声音。
她专注扎小揪揪, 没察觉到研磨身体僵住。
头发被轻轻扯动，头顶传来樱井桃掩饰不住兴奋的提醒声：“不舒服的话和我说哦。”
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的研磨：“……”
对自己扎小揪揪手艺很有自信的樱井桃：“不过我会轻一点的, 不要害怕。”
樱井桃眨巴眨巴眼睛，拍拍身旁的地毯：“坐到这里来呀，你坐在上面我不太好动手。”
“……好。”研磨顿了顿, 不祥的预感笼罩。
慢吞吞地坐到她旁边，面朝着阳台，研磨思考起为什么他现在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
樱井桃比划了下之前看到他玩的音游：“就是，你上次玩的那个戳得手速飞快，手指灵活的人才擅长玩的游戏。”
“噗——”玻璃杯被重重放在茶几，杯子里剩下的橙汁摇晃，“咳咳咳咳咳。”
“好，好厉害！！唰唰唰咻咻咻地就把头发编好了，明明研磨是第一次给别人编头发的吧。”
研磨抬手捏捏小卡子夹好的镂空猫耳：“挺简单的。”
“才没有。我最开始自己学绑头发的时候连分发缝都要研究半小时，梳麻花辫手指快要打结……”
研磨：“？”什么漂亮洋娃娃？
倒也没那么夸张，编头发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东西才应该忏悔。
话说你怎么又在自己喊自己名字做代称？怪可爱的。
樱井桃：qvq
这什么表情？
研磨：“所以我不该说的么……？”
“怎么样怎么样！！”
研磨：_
他纠结了会儿：“所以说出来会比较好对么？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说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幼驯染旁观者清“一旦陷入情绪就会容易忽略四周”的评价确实存在。
樱井桃松开手，小声嘀咕：“哪哪哪哪里是要特地道歉那么严重，一定要说的话是我不习惯……有点陌生……没有学会换气之类的……”
“学会换气，么？”
研磨缓慢地眨眨眼：“小桃……”
“嗯嗯？”
“所以你在对亲吻感到为难吗？”
研磨，艰难地咽了咽，点头。
樱井桃扯扯他脸上软肉：“你少来，不要自己瞎感动。我可不会因为你简单说句情话感动到不行哦。”
研磨别扭地皱眉。
去理发店漂发坐了一下午的痛苦回忆开始攻击他。那次之后他再也没去过理发店，路过理发店都会绕着走, PTSD了……
研磨控制不住表情, 抿抿唇。
话说，扎小揪揪需要耗时那么久吗？
她手指松开皮筋，另一边的猫耳也绑好：“我们以后的圣诞节就决定是苹果派，直到吃腻或者有了我们两个更期待的料理为止。”
研磨安静半晌，把精神污染赶出脑海成功。
微微仰头看她：“如果是我们一起做的话，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全世界餐桌为了过节统一是不可能的，你看，连东京人和大阪人喜欢的食物都不同。草莓奶油蛋糕也是【哔——】这个本土品牌提出的概念哦。”
研磨：“是这样啊……”
“对喜欢的食材和自由挑选的权利心怀感恩，制作美味的料理，端到让自己放松的环境吃掉是让人感到幸福的事。”
“……没什么，有人恶作剧给我发鬼图。”
研磨不自在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故作镇定。
“专门挑今天恶作剧好过分哦。”
等等，什么小耳朵？？
接受慢慢烘烤的苹果派无法忍受客厅中比它更甜滋滋的画面，酸酸甜甜的苹果酱和香喷喷黄油面团的气味中和在一起散开。
樱井桃：“冬天果然更适合吃苹果派，暖烘烘的，内陷柔软外皮扎实。”
沉默片刻：“随便你。”
她选择恐惧了几秒，和自己和解。
小孩子才做选择，高中生当然全都要！！
高靠背的沙发会让她不太好操作, 研磨自觉想坐到餐桌旁接受小皮筋的制裁。
樱井桃抓着一把花里胡哨的发绳和小发卡走过来把他按在沙发。
樱井桃服务周到地把电视遥控递到他手里：“嘿嘿，想看什么可以自己调。哦对，打游戏也可以, 我去把数据线拿来。”
研磨：“……咳，要用的时候和我说, 我来帮你拿吧。”
樱井桃被这主观能动性感动到：“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绑出最好看的小揪揪，你喜欢爱心还是猫耳朵？”
研磨递皮筋的手抖了抖，这就是你递遥控递充电器倒饮料的原因么？
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对方有问题的研磨嗓音干巴巴：“嗯。”
讲真的，如果不是头发已经被抓在她手上，研磨真的很想弯腰捂脸。
黑色的小皮筋放在灰色地毯会很难找，所以摆在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
腰被樱井桃隔着厚卫衣戳了戳：“转过去, 我还想看电视。”
研磨犹豫了下，顺从照办。
樱井桃挤到他和沙发之间, 跪着, 高度刚刚好。
说着说着沉默下来，别过头看研磨：“所以这个也是打游戏的好处吗？”
研磨没想通这和打游戏有什么关系：“什么？”
拿起橙汁喝口。
话没说完，樱井桃挥挥拳头，大声哔哔：“可以最后拍张照吗！最后的一张！研磨很漂亮是真的！”
研磨随意地点点头：“好。”
*
充电器插头准备好, 电视打开, 茶几往前推了些, 橙汁倒好放在茶几上。
准备工作通通做完。
樱井桃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毯抬头看向研磨。
樱井桃使劲摇头。
研磨指了指：“那你看上去快要哭的样子。”
樱井桃吸吸鼻子：“这个是过于迟钝的小桃马上要流下忏悔的眼泪，决心改正再也不把研磨当成漂亮洋娃娃的表情。我来帮你拆掉。”
樱井桃：ovo？
“嗯嗯？”
研磨停顿，组织了下语言：“我觉得比起你给我编头发，我更喜欢角色互换。当然不是不喜欢你给我编头发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不是很适合……”可爱的东西。
总觉得研磨眼里闪着什么抓住重点的光。
樱井桃欲盖弥彰抓起手机，挪到他旁边打开手机摄像头：“不说这个了，来看看造型师小桃的作品吧——！”
研磨看一眼手机屏幕头顶两边各一个竖起来的镂空爱心编发：“……”
“……”捏脸的力气更大，往两边扯，“我说了一堆，你突然说什么鬼话啊你！！话说你瞧不起谁呢！！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东西！！”
不，我倒也没说你在害怕。
“抱歉，我今天才发现上次可能吓到你了。”他顿了顿，“因为太开心就……啊，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要是我真的相信你的情话，选择做我喜欢、你不喜欢的食物明明你就会为难啊。情侣互相了解就是要规避对方讨厌的点，发掘共同的喜好才对吧。”
“就像今天这样，如果没有和研磨交往的话我可能不会想到要做苹果派，但绝对不是因为研磨喜欢所以今天做苹果派。”
“只不过是我觉得比起从冰箱冷藏拿出来切块的奶油蛋糕，暖烘烘刚出炉的苹果派在冬天吃起来更幸福，而你刚好喜欢，所以我们今天做了两个人共同选择的苹果派。”
樱井桃捧住他脸，不让小揪揪碰到她衣服，反驳：“薄荷味的甜品喜欢吗？”
研磨：“……”
樱井桃：“让你多吃蔬菜也没问题吗？”
研磨：“确实……”
自由挑选、美味、放松的环境是满足人类最原始的食欲后疗愈心情缺一不可的三项条件。
“所以与其被限制吃不一定喜欢的东西，还不如吃自己喜欢的食物。”
樱井桃看到他因为被吓到，激动得耳朵和脖颈都通红，保全容易别扭男朋友的面子率先岔开话题。
继续刚才说的：“好像只有日本会把草莓奶油蛋糕当成圣诞节餐桌必备甜品哦，法国就是树干蛋糕，姜饼人是从德国流传出来的吧？”
研磨：“是么……”
研磨拿起手机，垂眸随意看眼时间：“其实圣诞节应该吃草莓奶油蛋糕吧。”
点开小黑的聊天框，下一秒“啪”地倒扣在茶几上，惊魂未定。
樱井桃察觉到他动作，松开刚好固定完第一个猫耳的手，好奇道：“怎么啦。”
她笑笑：“那我们先安排两个小耳朵。”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小桃是不是说了个“先”字。
糟糕，大意了。
听出潜台词的研磨逐渐面无表情：“……”
上次对他说这句话的人还是——
自说自话在他耳边从白天哔哔叨到天黑闲聊推销办卡的理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