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对面杂志狂抖像在发癫，樱井桃：“……”喂，化妆师的手可不能抖成这样！
老爸老妈以前硬气不起来的一部分原因是住的是爷爷奶奶的房子。
两栋屋子就间隔几十步路，距离太近产生不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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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真是矛盾体。
没睡醒的她开始迷之陷入思考人生。
“……”樱井桃一噎, “快回去吧。”
*
推开家门，老妈刚好从厨房端着汤碗出来：“回来啦，刚好饭做得差不多了。怎么又去买抱枕？你**飘窗上堆得都是。”
等等，好像是眼皮有点肿……
老妈早就坐在餐桌前，今天她为数不多的厨艺也在发挥作用。
指桌上涂好花生酱的面包。
“樱井桃，这题我是不是昨天才和你讲过？ ”、“零花钱不是才给过？？”
完全不会和她开玩笑、早上也不会给她编好看的头发样式、每天除了架住她学习就是架住她学习的老爸完败。
比任何人都更加更加更加期待假期到来。
总之她被说服，顺便在考试前还被没收了几本私藏在床底的小说书，可恶。
为了老爸不露出失望的神情，起码在那之后没和班上的人打过架……
但日常仍然是在老爸辅导功课的时候哭唧唧着说好讨厌，好想去东京。
顿了顿：“你妈妈就很勇敢，被指责异想天开的时候，逆行闯出自己的一片成绩。你难道不想证明给他们看吗？”
她反驳：“老妈不是为了证明给他们看才努力的，是之前被我们拖后腿。”
顿了顿：“是为了她自己。”
久违的父女严肃谈话。
“我用不着他们喜欢啊？”
觉得老爸变成叛徒，故意唱反调的她这么说着。
最开始是老爸学做饭，后来变成是她看书在学，还好她没遗传到厨房杀手基因。
讨厌都是相互的。
爷爷奶奶经过这些事，忍不住说她遗传老妈的犟种脾气。
看菜谱的时间比真正做饭还久。
成品摆在桌子中央，老爸挽尊：“只是看上去不太好看！”黑乎乎的烤鱼……等等，为什么是黑乎乎的？
浅尝一口后端起手边的水无能狂喝。比妈妈做饭更难吃……小小的樱井桃，大大的困惑。
“缺铁性贫血，小孩子营养不良很容易得的常见病。”急诊的医生满眼无语地看向老爸，一顿批评。
回去路上，老爸目不斜视开车，她看着窗外黑漆漆。
“你是最好的爸爸。”
急诊除了重症的病人旁边仪器时不时滴一下，就只剩他们两个坐在平时大厅的等候位置。
“爸爸。”
明显情绪不佳的他应声，转头问：“小桃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慌里慌张地帮她擦干穿衣服，衣服皱得像是揉成团过的咸菜。
半夜带她去医院挂急诊。
那天没有星星，天空很黑很黑，她看不到外面的树影往后划，但莫名就是感觉车速很快。
樱井桃想想，捉住重点：“你解什么压, 不是刚考完试？”
研磨停顿思索几秒，手指还夹着她脸上的软肉：“……还是会有的吧，像是之后IH、春高的比赛。”
她用抱枕挥开不安分的手。
校医老师说以后要好好吃早饭，她没放在心上，也没和老爸说。
但隔了不到两个礼拜，又在泡澡时晕在浴缸。
过了不知道多久。
樱井桃竖起耳朵听他小声说了句：“是窝囊废和马后炮。”
……为什么要骂自己？
她小学最讨厌的就是爷爷奶奶家的客餐厅，每次都吃得飞快。
这问题问得太奇怪，但她还是认真回答：“妈妈在东京，我想她的时候可以让爸爸带我去找她。”
他们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想说什么，动动嘴唇。
老爸撂下筷子难得插嘴反抗：“我还没离婚。你们是想给我介绍，还是给自己找满意的、会伺候人的保姆？”
樱井桃停止哭泣，带着鼻音疑惑：“为什么会愧疚？”她只是有点不习惯妈妈不在家。
老爸：“因为把你留在这里了，你会想她……辅导学习这方面确实我能给你更多帮助，这是对的决定。”
不想让妈妈愧疚难过，所以就要把想她的情绪通通藏起来。
像跑接力赛，她是交接的那根棒子，视线收回。
樱井桃甜甜地笑：“可以去找小黑玩吗？”
老妈顿了顿，松开重合相叠的手，给她一阵狂搓脸：“原来你根本不是想我才来找我的啊。”
还好，没有揍错人。
平时没心没肺的她，不知怎的，那天接着问下去：“那你们以后会离婚吗？”
“小桃，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歪头面无表情：“真的吗？”
手掌曲起握拳，胳膊抬起，给他一顿胖揍：“我叫你胡说八道。”
中学老师作为家长来小学挨训，很丢人，但老爸难得没说她。
晚上洗澡前她自己拆了半天。
老爸太笨，拆第一个就把她头皮扯痛，还是自己动手好。
一天，两天，三天……
是旅游诶。东京的话，是不是可以去找小黑？
她开心答应。
火车“哐当哐当”头也不回地开走，最开始还能看到老妈冲着窗外站台上的她挥手。
如果机会没来得那么巧的话，可能老妈还会为了家庭，为了她，犹豫。
现实就是会发生那么凑巧的事，没过两天，收到邮件。
妈妈拎着行李箱走的那天，老爸开车送她去火车站，樱井桃也去了。
“小桃。”
研磨站在她面前，莫名其妙喊她。
樱井桃：？
可是雨水会顺着伞滑落，会落到行走的人裤腿，会打湿鞋和袜子，还会被刮起的风吹进伞里。
故事的结局没有争吵。
妈妈哭的时候，老爸低声说了句让她忍忍，再等几年……搬家搬得远一点就会好。
不然早就把自己葬送在语言暴力的家庭环境里。
到最后被指手画脚做饭难吃做家务磨蹭一天到晚就知道瞎鼓捣浪费钱买化妆品花的比赚得还多后，成为虽然不甘心但放弃理想的全职主妇。
现在想想那真是一场努力又勇敢的博弈。
“品牌没那么好做，小企业生存很困难，80%都会在一年内倒闭。”
“是运气好，她之前也就运气还可以，现在不就像个气球一样被戳破了。”
爷爷奶奶阴阳怪气说的话又钻到她脑海里。
好像忘了什么……
睁眼，打开手机，给研磨发了条“记得用卸妆产品或者洗面奶把防晒洗掉”的消息。
睡觉！
*
今天几乎站了一天，很累。躺在**和研磨发完晚安后，又瞄了几眼购物软件助眠……
前几天要买隔离和防晒霜，还买了号称可以一步到位卸防晒无需再用卸妆产品的洗面奶。
＃同居n年，他不上班，除了睡觉就是玩游戏，从没给过家里一分钱，全靠我养＃
#作息时间不固定，凌晨还会（打游戏发出声音）闹我，明明我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
像猫可以，但没必要这方面也像。
完全是研磨式的回答。
沉默完，忍不住吐槽。
樱井桃：[……中彩票看脸，你清醒点。]
研磨：[怎么突然问这个？]
樱井桃：[就突然想到了……那研磨以后想做什么呢？职业之类的。]
研磨：[时间自由，财务自由……工作地点自由，可以睡懒觉不用早起，不用在外面跑业务，每天都可以打游戏的工作。]
她在疯狂思考补救方式，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种话问出来太腻了！！
樱井桃急中生智：[你会一直打排球吗？]
不错，刚好分开前也在聊排球赛，圆回来了。
你会一直
字没打完，她抬手揉揉眼睛，再低头看的时候，大概是误触碰到了。
？？就发出去了？？
这个绝对是是嘲笑我吧……
比如“过分沉迷毛茸玩偶的是外表看似高中生, 心态却像小学生的名侦探（划掉）樱井桃”之类的。
她替挂件认真辩解：“手感很好的，捏起来很解压。”才不是普普通通的小挂件。
撤回。
晚上不适合说些抱怨的话。也不止是一些，一开口就是刹不住车的几小时。
打字……
把“太好了，那老妈合作的节目和工作室都会慢慢恢复运转成之前的样子吧”挤到小角落里。
替妈妈高兴是真的，但是……又要开始忙碌，她和爸爸追不上老妈的步伐也是真的。
樱井桃努力控制住胡思乱想，把作业都做完，日常复习了会儿，就躺在**。
老妈居然破天荒自己下厨。
*
吃完饭，樱井桃回到房间。
樱井桃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平行世界的老妈挺会做饭？
就是普普通通的味道，算不上太好吃。
平平无奇的霓虹人家中常备圆白菜拌色拉和一看就是半成品煎的猪排，往锅里加点调味一倒切好的食材煮煮就做好的味增汤。
她放下豆豆眼三花猫, yuki慢吞吞跑过来闻，蹭几下留气味做标记。
樱井桃指指摆盘一摆卖相还不错的晚饭：“叫的外卖可以直接用外卖盒吃，我不想洗碗。”
被老妈敲脑袋：“说什么呢你，去洗手。”
樱井桃抱着玩偶抱枕走。
单肩包背带第二次滑下来的时候, 研磨一把伸手接过。
挂在拉链上的毛绒柯基屁屁挂件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樱井桃惊了，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么？
退出去重进一遍。
过于震惊她都忘记做表情, 仅凭肢体记忆换好拖鞋，直奔餐桌。
“对了，你这次假期是准备在这里过还是……？”老妈抖抖杂志，根本没抖动，又不是轻飘飘的报纸。
心理学书上说这是缓解紧张尴尬时的小动作。
花生酱沾到嘴巴旁边，樱井桃抽张餐巾纸擦嘴，答非所问：“老爸挺可怜的，一个人搬家到那边。”
樱井桃从冰箱拿出椰奶倒了杯，坐下，老妈视线没从杂志上移开：“我明天要去一趟冲绳，下周回来。”
樱井桃嚼面包的动作顿了顿，闷闷嗯一声回应。
有种想和工作争宠的冲动，但作为家人又替她高兴，对事业心重的人来讲在家里闲着才是最难受的事。
*
昨天手机直接放在枕头旁边就睡着，闹钟在耳朵旁边响起来，樱井桃脑瓜子嗡嗡。
眯着眼睛刷牙，眯着眼睛洗脸，眯着眼睛……
小时候的情绪寄托是老妈说的：
“女孩子稍微娇气一点也没问题”、“给你买了几条新裙子哦”
老爸就只会：
“……”老爸一副我竟无法反驳的表情。
她挠挠脸：“但是老爸你形容出来的妈妈好像手握打脸剧本的爽文女主啊。”
老爸：“什么，什么文？”
老爸揉揉眉心，叹口气，看上去有些疲惫和失望。
也不知道是对他自己失望还是对她失望，但无论哪种樱井桃都隐隐约约有种心揪起来的感觉。
“小桃，讨厌他们没关系。但我不希望你是抱着为了和他们作对或者既然已经被这么说了那就索性做得更过分一点这样的想法去为难自己。”
根本不关心运动的人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她板起正经脸, 强行挽回局面：“啊是吗，我还以为研磨不会为排球赛产生心理压力。”
研磨放下手, 猫瞳缓慢地眨了眨：“确实不太会有, 抱歉，只是想多捏一会儿……”
在学校把说话贱嗖嗖的男孩子按在桌上打，天天说复习，结果成绩比起以前和跳崖一样下滑。
说什么她以后既找不到好工作，这个脾气也找不到好的男人嫁。
樱井桃做鬼脸：“呸呸呸。”
老爸偶尔还会加班。
从拌土豆泥沙拉开始，樱井桃慢慢自己学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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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察觉握方向盘的手动了动，他半晌：“我开车的时候不要和我说话。”
“……差劲！！”
老爸第二天放学把她从学校直接接回到家里，开始看着菜谱抓耳挠腮学做饭。
她一开始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好像有点没力气？”
手心放在老爸手指背，大拇指用力横着握：“是不是一点都不痛呀。”
他的手很粗糙，可能是拿粉笔拿多了。而且比半夜被送来急诊的她手还冰。
“像在坐过山车，”她顿了顿，“爸爸，开的慢一点。”
医生开常规化验项目。
抽血，她情绪平静，老爸在旁边像热锅上的蚂蚱，急得眼通红。
被以为她早就回房间睡觉，自己备完课也准备洗漱休息的老爸发现。
“小桃……”
老爸慌了神把她从已经冷掉的水里抱出来，掐人中掐的下手超狠，她被痛醒。
晚上睡觉会很饿，但不想动桌子上的其他菜。把摆在面前的米饭和汤吃完后，就说要回去写作业，坐不了多久就跑走。
她小学三年级体育课跳绳的时候晕过去过。
校医给喝了甜津津的糖水，当时好了很多。
帅不过三秒，反抗完也被爷爷奶奶骂了一顿。
回家路上，樱井桃仰头看看牵着手的老爸：“老爸今天特别酷。”
老爸笑得勉强，张张嘴却没回答。
回去之后，重新开始倒数九十六天，九十五天……
爷爷奶奶介绍新的阿姨，什么美和子……惠子的。
在饭桌上笑眯眯地问她：“小桃难道不想要妈妈吗？”
樱井桃眨眨眼，没回答。
在老妈去东京的第二天晚上，她躲在被子里小声抽泣，被爸爸发现。
他说妈妈很愧疚把她留在这里，但人生太长了，锁在这里太痛苦……不要怪妈妈。
研磨顿了顿, 靠近, 抬手轻轻捏她脸颊：“手感很好的, 捏起来很解压。”
喂，把我的脸和柯基pp比什么呢！
话说不要学我说话！
为什么要道歉？
暑假。
老爸把她送到火车站就坐下一班车回去，妈妈牵着她手，目送火车离开，像几个月前一样。
她仰着头，给老爸重复被胖揍的同学问的话。
“所以是真的吗？”
老爸抬手揉揉她头顶，沉默好久，像在措辞又像在安慰自己：“没有，起码现在还没有。”
上学的时间过得那么慢，而且每天放学都要去爷爷奶奶家吃饭，她不喜欢……
同学问：“我妈说你爸爸妈妈离婚了，真的吗？”
小姑娘很可爱的长相，皮肤白净，乌黑头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像洋娃娃。
她跑了几步，发现追不上就停住脚步，在原地垫脚把手臂举起来挥舞的幅度超夸张。
也不知道火车上的妈妈有没有看到，反正她直到逐渐远去的火车变成小黑点才停手。
老妈出门前帮她编的头发夹了很多黑色小夹子，很牢固。只要甩甩头被火车开动刮起的风吹乱的刘海就会回到原位。
没有说“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老爸老妈都没有欺骗她的想法。
妈妈弯腰抱住她轻拍背说了句：“放暑假到我这里来玩。”
玩。
房门隔音效果没他们两个想得那么好，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她早就摁了暂停键。
樱井桃听到老妈止住哽咽，一字一顿重音砸下：
“窝囊废。”
小时候，樱井桃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大概难过不堪全都被妈妈扛起来。
像是大大的遮阳伞，可以隔绝火辣辣的阳光，照不到她身上。
她可以在童年做个快乐的小憨批，做被宠坏的快乐的小憨批。
“……”樱井桃翻个身。
其实原话更难听点，但她记不得了，大概是潜意识不想去记住。
运气好，但机会都是老妈自己争取到的。
*
“化妆师这一行对绝大多数就业的人来说都是青春饭。”
“她以前那些同行朋友，这两年改行的改行，混出点名堂的就去做自己的品牌。”
大概是搜索多了，大数据首页给她狂推护肤品和彩妆。
零花钱危机，老话说眼不见心不痒（？）。
她伸手关灯闭眼一气呵成。
研磨抬眸看她眼, 没吭声。
到公寓楼下。
和平时一样说完明天见, 樱井桃抓住玩偶垂着的短爪挥了挥。
樱井桃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长毛猫贴到她小腿旁。
她蹲下，认真脸：“yuki，你去猫咖打工养我。”
在房间盯着电脑的老妈听到这句话：“拜托有点出息啊，你！！”
研磨：[……？]
被研磨的人生规划震撼到。
樱井桃洗澡的时候都在恍惚自己要努力赚到年薪多少钱以后才可以养得起猫……不对，养得起男朋友。
樱井桃看着这一堆自由，明显是思考过却仍然认真中透着离谱的回复，陷入沉默。
这，难道就是整顿职场的预备役。
不用在外面跑业务的同时还要工作地点自由，那不就是在家？
已读，正在输入中……
过了挺久。
研磨：[我自己打的话，应该就到高中结束。]
研磨：[……小桃撤回的我也看见了。]
研磨：[猫猫疑惑.jpg]
研磨：[我会一直什么？]
我想
删除……
……
翻开手机，手指在爸爸的头像上顿了顿。
移开。
樱井桃：[在玩游戏么？]
这个月末考试……
复习会儿吧。
奇奇怪怪的念头都冒出来。
但是！
猪扒没有煎糊，味增汤没有齁咸，沙拉酱也没有放致死量。
樱井桃猪排还没咽下去，含糊问：“……发生了什莫事。”
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神情虔诚地夹起来，母女情压住内心的最后一丝不安。
放入口中……
咀嚼……
成功收获帮忙拎包的男朋友一只。
刚想夸夸研磨这家伙最近男友力是不是变高了，就眼睁睁看着他抓起挂件看眼，“哼”的轻笑声。
总觉得被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