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帐篷内的长桌边坐下,陈志一脸认真道:
“这里应该是京城最保险的地方了,咱们只能呆半个时辰,郡主,你先说吧。”
“王大人,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子虚的事,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全部。”杨应紫开门见山,一脸严肃地说。
一股芳香入鼻,王守约瞬间酒醒,当即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手放在腰间作拔刀状,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这时,陈志忽从屋内出来:
“郡主,我就说你扮得不像吧,子虚身上那股汗臭味儿,你一姑娘家学不来的。”
“子虚,是我对不起你!到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还记得我了。对不起,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只能先自罚三杯,你在天上好……”
“头儿,你一大男人,哭这么大声……不嫌丢人么?”
王守约浑身一震,扭头一看,那张熟悉的“关公脸”赫然出现在自己身侧,当即吓傻在原地。
与此同时,杨玄感被夺了官身爵位,杨家众人被逐出境,只得回去已归夏国的弘农老家。
出发前一晚,杨应紫将月形白玉戴在了杨应彩脖子上,嘱托杨玄感、杨青好生照看她,自己则是戴上冯宽的“关公面具”,和小南一起留在了京城。
从军部大牢回来后不久,王守约看到了自己的妻儿。
杨应紫将信将疑地站起身,围着他二人转了两圈,“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那位灵界之主,最近没再找过你们?”
两人同时摇头,王守约多说了句:
“那天晚上之后,那位李奶奶再也没出现过。不久之后,我妻儿也回来了……
“不用猜了,那个人……同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灵界之主,抚云居、韩府等等几乎所有与子虚生有嫌隙的人,之前都被他完全控制了。
因为子虚的缘故,我之前……稍微还保留了一丝自我。”
说完,陈志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杨应紫,又看了看王守约,同样一脸颓然地坐在地上:
从来都是我占他便宜,他也乐于配合,从不在意嫌弃。甚至……我觉得他可能都知道那酒有问题,可还是毫不迟疑地喝了下去……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他!呜呜呜~”
听到这,杨应紫也不禁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强忍住没有掉下泪来。
“要说最对不起子虚的,除了我,再无第二人了。那日在抚云居,我引诱他来了这里,给他喝了散魂酒。
最后……在明楼的时候,又故意说了韩兄的事,致使他有去无回。”
“你居然也是……”
弘道观重归平静,与之相反的是,京城内外陷入了无尽的悲痛当中。
冯宽消失一天之后,韩永叔清醒过来,先后被请入了明楼、军部大牢、刑部大牢、皇宫内苑,之后又回到了韩府,被日夜监视,不得自由。
直到皇帝赵元佐命钦天监观天象读圣理,说是冯宽给韩永叔一府冤魂超度、帮韩永叔洗魂涤魄之后,飞升归天,化为拱辰。
捏拳捶了捶脑袋,王守约长叹一声,“人都死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没死,甚至……很有可能还在京城!”说完,杨应紫朝陈志看了一眼。
陈志起身走到书架旁,背对二人,神色落寞道:
“那是体香,阿志你不要嫉妒子虚,我已经很努力在往那个味道靠拢了。”杨应紫揭开面具,瞪了他一眼。
“陈志……郡主……你们……”
“进来说话!”陈志运气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将他扯进屋内的那只“小帐篷”。
“子……子虚……”
手一抖,酒杯酒壶滑落下来,被杨应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你不是子虚!你是谁??”
可在短暂的高兴之后,他感觉,这也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没过多久,他便找理由将妻儿“真正”地送回了老家,随即辞官准备离开京城。
临行前一晚,王守约请马桂军来喝酒,却因为没能推举他上位,被委婉拒绝了。
独饮到半夜时,外面下起了雨,王守约拿着酒,踉踉跄跄走到屋檐下,跪倒在地,举杯痛哭道:
“可也仅止于此,那个人具体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居于何处,我……一概不知。”
“真的不知?”杨应紫眼含杀意,盯着陈志追问。
“真的。”陈志一脸惭愧地摇摇头。
等王守约缓过来后,杨应紫两眼无神地望着虚空,面无表情地问:
“到底是谁要害他,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或者……至少也有个方向。我不求你们帮我,只求你们……给我指明方向。”
王守约深吸一口气,“我只知道,陛下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一直以来,都是陛下通过那位李奶奶给我下的指示。”
王守约激动地站起身,愤愤然地指着陈志,可马上眼神又黯淡下来,一脸颓唐地瘫坐在地,“那天,按约定接子虚去我家后,我也给子虚喝了那酒。
我知道那酒有问题,但是……还是心存侥幸,觉得子虚……可能不会有事……我对不起他……”
说着说着,王守约又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他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人,一直敬我护我。
韩府内武道高手、军士、书生、太医、道士、和尚等等一大干人群,这才相继离开。
不久后,敦厚坊唐家客栈、恭安坊扶云居、劝善坊韩府附近,各设置了一座冯宽仙庙,内置金首铜身像,名曰:归凡、悟道、成仙。
韩永叔亲书三篇,刻文于庙外石碑上,字字珠玑,句句肺腑,观者莫不悲号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