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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马寺出来,冯宽心情好了不少,想起之前黄柳和孙寡妇的话,他便哼着小曲儿去了南市。
天光正好,一路却没见什么人,进了南市,更是看到许多关停的店面、摊铺。
刚起身从台上下来,忽然手一麻,龟壳掉落在地,传来一声脆响,火云子颤巍巍捡起来一看,上面的天地祥云图,赫然变成了一片混沌。
华山无名洞,失去双腿的天台宗主,用手拖着残破的身躯,往外艰难地移动三尺。
看着被钉在墙上的骷髅,一边啃着自己的双腿,渐渐现出了血肉毛发,他一脸平静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说完这句话,静玄便走下了木梯。
怔怔地望着静玄消失的身影,刚才梦中坠落的感觉又隐隐浮现出来,冯宽下意识往下要抓住什么,却发现左手正牢牢抓着一只玲珑水晶盒。
低头一看,自己竟如梦似幻一般,刚好坐在那座莲花台上……
伴随“咔嚓”一阵碎裂声传来,冯宽双手直接穿透了虚空。
未及欣喜,一股滔天怒意忽从上倾泻而出,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两手一麻,冯宽慌忙抽回双手,身下云雾顿消,便从九天之上跌落而下。
没过多久,冯宽叫唤呼嚎未定便昏迷过去,两手燃火、周身焦黑,眼看着就要狠狠砸在地上,一座莲花台飞来将其稳稳接住。
唉,看看我们这几年做的事,有的偷偷跑去了西夏,还有几家今天都不敢来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冯宽沉默一会,忽叹道:
“京城是我们的家,大宋是我们的根,不管日后有多艰难,西夏或者北辽有多**,我希望,大家以后都能留在京城,留在大宋。”
“就是,生意再难做,总归有办法解决。少主您……现在不仅是我们的少主,更是咱大宋的顶梁柱,日后还是需要这些东西的。”
“少主……您是不是嫌弃我们,以后都不管我们了?”
冯宽苦笑道:“此前几年,大家给的已经够多了,我再怎么败家,也够花几辈子。
四人一起去到地下,看着十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冯宽向他们躬身行礼,众人连呼使不得。
“诸位照顾我冯家这么多年,小子感激不尽,这一礼,大家当然受得起。”
说完,冯宽又是一拜,“如今京城生意难做,我想把以后的供奉取消。
“呃……你是?”
“少主,我爹叫张柜,以前在这里开咸鱼铺的那个,我……我叫张宜。”
“哦,原来是张大哥的儿子,这身板够硬朗的。哎对了,你爹身子现在怎样?”
冯宽头脑忽一阵昏沉,正犹豫着要不要运神抵抗,金石之声响彻云霄,混乱复杂的内心瞬间安宁下来,便也盘坐在地,渐渐放开了心神。
一时间,冯宽感觉自己仿佛在乘云驾雾一般,直冲云霄而去,身心畅快至极。
过了不知多久,忽身一震,像是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墙一般,整个人便停在了原处。
里面人也不多,跟他印象当中的车马喧闹、人声鼎沸的南市差了不少。
“少主,跟我来!”
正疑惑间,一位精壮的少年过来,露出黝黑的两条胳膊,有些羞涩地冲冯宽笑道。
“嘿嘿,老和尚,我可没逼你,是你自愿的,等老夫睡一觉,自然会给你指条出路。”
骷髅话没说完,忽停了啃咬动作,望向天空,长出的那半张脸露出了诡异笑容。
“再给我一只手,那两条腿,给你。”
与此同时,西夏国天安城圣山(原天都山)上,须弥宫中,闭关修炼了整整三年的晋阳子郭威,被一声惊天怒吼惊醒。
阴晴不定之下,看着躺在身侧的两枚飞神令,略一沉吟,闪身出了密室。
玄都观内,火云子端坐在三清道台,将手中的玄龟壳从火炉上取下,望着上面清晰的天地祥云图,暗舒一口气。
身一震,冯宽醒过神,缓缓睁开双眼。
“醒了就好。”
静玄背对着他,悠悠说道,“子虚,有个地方,你以后最好别过去。以前叫弘道观,现在是玄光寺。”
众人齐齐应允,又准备跪下磕头,冯宽忙制止住,苦笑道:
“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并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以后还是免了这个吧。”
大家愿意叫我一天少主,我当然不会不管大家。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大家有什么事,可以跟张宜说。”
不少人顿时老泪纵横,又感动又羞愧:
“少主消失这么久,回来之后还如此挂念我们这些老东西……
大家若是赚了钱,自己留大头即可,只需分出一成来,一半给那些有困难的救济帮忙,另外一半给黄老孙姐,作为他们云游天下的资助。”
“啊?”
“这……这怎么行?少主您不拿供奉,咱们这……不就名存实亡了吗?”
“托少主的福,一切都好。我在渭城闲不住,便回京城来,继承我爹的旧业了。”
“好小子,可以啊,哈哈哈!”
张宜领着冯宽去到咸鱼铺,黄柳和孙寡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寒暄一阵,冯宽渐渐也明白了如今的情况。
恍惚间,回想起青石山望月亭上的那场梦,冯宽战意顿生,运气举起金光闪闪的右臂,朝着头顶砸去。
手臂贯穿进虚空,可马上又被弹飞出来,冯宽往下跌落一阵,借着云雾好不容易稳住身躯。
盘坐静神顺气,左手一阵暖意瞬间传遍周身,冯宽睁眼朝天怒吼一声,左手也变成了灿灿金色。双手举天,如雷霆一般再次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