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冯宽一改刚才的沉默冷静,当即起身,激动地望着柳如烟:
“柳……清姝,听我一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神京!”
“冯公子,你还是,叫我柳姑娘吧。”
“冯公子,就算你出的起赎金,我……我不可能、也不想和你走。”
并不觉得意外,冯宽沉默一会,又说:“杜妈妈,麻烦您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柳姑娘说。”
杜妈妈点点头,起身准备出去,陡然想到什么,忽又回头问道:
“原来如此……这大半年,你确实不容易啊。”
杜妈妈先是一愣,随后释然道,“我说冯公子为何如此心急……说句公道话,神京也不比京城差多少,你有机会去那里,其实也不错。”
一开始没搭话,冯宽忽一脸认真地问:
“如烟,你在里面,应该都听到了吧?冯公子闹了这么大动静,说是一定要见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柳如烟心乱如麻,纠结一阵,不得已过来开了门。
见她素面素衣,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熟悉模样,冯宽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忙抬起袖口擦了擦。
冯宽红着眼,笑道:“好久都没见你哭过,哭完就没事了。你看外面,雨又下大了,老天爷啊,也想陪你好好哭一场呢!”
“冯二哥……对不起!呜呜呜呜……”
话说到一半,柳如烟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他扑来,冯宽一个没坐稳,连人带椅直接向后倒在地上。
柳如烟眼眶渐渐湿润,不敢和他对视。冯宽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柔声道: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放心,冯二哥也不是吃素的。这里是京城,不是神京!他晋阳宫再厉害,也不至于能横着走,我早就想好了办法!”
柳如烟依旧沉默,冯宽心一横,接着又说:
良久强笑一声,她不紧不慢地说:
“冯公子……是故意吓我的吧?最后即便如此,我,我也认了。不过一条贱命而已,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清姝,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你依旧是之前的李清姝!”
柳如烟眼眶微红,强颜笑道:
“我不过风尘女子,他们还能做什么……无非是……”
“不是!!”
“都是一场误会,你们先退下吧!”
杜妈妈这会赶了过来,哭笑不得道:
“冯公子你呀,你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啊!当秦楼是你自家后院不成?今天不留首好词,可不能让你回家去!”
柳如烟挤出笑来,“神京一行已经无法避免。其实想想,无非换个地方,换一批客人而已。京城……我已经呆的够久了!”
“不行,绝对不行!”
冯宽急得团团转,“你可知道,他们带你去神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烟,带你去神京的,是不是之前,请你过去的那个人?”
“嗯。”
“哎……好自为之吧!”
“杜妈妈,柳姑娘的赎金是多少?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冯公子,你是认真的?”杜妈妈愕然。
柳如烟咬了咬唇,心有不忍道:
看在眼里,杜妈妈心惊,柳如烟颤声笑道:“冯公子,进屋吧,外面风大!”
三人进到里间,柳如烟给两人倒上茶。各自坐定,短暂沉默后,柳如烟开口说:
“妈妈,明天……我要去神京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赎金会有人给足。”
柳如烟跟着倒在冯宽身上,两手抓紧他肩膀,头埋在他胸口,直哭得稀里哗啦:
“冯二哥……我爹死了……后来,好多……好多坏人又冲进来,我娘为了护着我……跟他们进了屋……出来之后,她就疯了……
“清姝,你若是执意要去神京,好!我也陪你去!反正我跟你一样,之前也有嫌疑!今天我也不走了,就呆在这里,明天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冯宽把凳子搬来,直接坐在她旁边。
好一会,柳如烟缓缓抬起头,见冯宽半撑着脑袋,冲自己挤出温柔又担心的笑容,她的眼泪,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唰唰地开始往下掉。
冯宽双手撑在桌面,一边不停摇头,一边心疼地看着她:
“这大半年,你吃了很多的苦。可是……人,终究是要为自己活的。
我们要自私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命是我们自己的,管别人怎么看,又凭什么要别人说的算?”
冯宽一拳捶在桌面,两眼喷火道:
“柳姑娘,和你们一同过去的,还有上次,死在这里的那具尸体,回到神京,是要你去,给他陪葬的!”
柳如烟身一颤,呆呆木木地看着冯宽。
“那啥,实在抱歉!”
冯宽冷静下来,连忙拱手作揖,“杜妈妈,我也是一时心急。那个,能不能让我见见柳姑娘,别说一首词,八首十首都行!”
杜妈妈眉头一皱,屏退左右之后,过来亲自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