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显点了点头，说道：“帽子可以买，全杀光就不用想了，超过十万数字的军阵，人力很难强破。”
何问注意到他用的是“很难”。
这意味着什么？
虽说他很清楚杀光对方是暴虐且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合该拿敌人的血去抚慰士卒们的亡魂。
法显安静片刻，忽然摇头笑了笑，没有试图扭转何问的想法，感慨说道：“杀神的名头没白拿。”
何问的声音抬高了些道：“六十万邪修而已，您可是杀神，是活佛啊！”
法显说道：“那照你觉得呢，咱们一起去把他们杀光？”
何问想到了塔林的那三座石碑，石碑上刻了将近二十万人的名字，包括慷慨赴死的徐景温岳，包括熟悉的算命先生钟淮……
问题在于，他赢不了。
那么他很难有说服法显的理由。
房间里安静许久，何问不死心，认真劝说道：“把一座城的安危系托在一盘棋上，前辈您是不是有些过了？”
如果他出关迎战，就算斩不尽敌军，退敌总能做到吧？
何问激动说道：“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出关迎……”
“我不会出关。”
可当看到法显的第一眼，何问便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情——哪怕到了半步剑仙，他还是看不透法显的境界。
法显的强大超乎想象。
“我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活着的仙人，如果有，我想我不会比他弱上多少。”
法显说道：“所以回去吧。”
何问沉默了下来。
上一次他来兰若寺的时候，问过法显什么时候才会出关。
有可能！
必然有很大的可能！
何问已经是半步剑仙，但他自认破不开军阵，在来兰若寺前，对于法显是否有破开军阵的能力，何问同样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何问松了口气，轻声说道：“就是把您的笠帽弄丢了。”
法显说道：“三钱银子一顶，在天府城西的一家饰品店，买回来温养一番就好。”
何问说道：“下次就去买。”
何问没有犹豫，语气中带着杀意，寒声说道：“是的，杀光他们。”
听到这话，法显眯起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冰冷的神情。
何问心神微颤，看着法显的眼睛，毫不退让，也拒不改口。
法显斜了他一眼，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摇了摇，说道：“首先，这盘棋与大和城的安危没有任何关系；其次，就算我现在出关，你觉得便能救得了大和城？”
何问说道：“救不了吗？”
法显说道：“城外还有六十多万邪修。”
不等他说完，法显便打断他的话，慢悠悠地说道：“不管大和城能否守住。”
何问愣了愣神，恼火说道：“如果您不出关，将来大和城破了，邪修们围上兰若寺，难道您还能一直憋着吗？”
这是法显上次对他说的话。
直到今天，何问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甚至觉得法显的说法过于保守。
法显是能比肩仙人的强者。
法显的回答是，等到棋局赢了的时候。
但这个棋局是法显和他自己的棋局，无论进行多少场，无论黑子胜还是白子胜，对法显而言，都谈不上是输是赢。
何问今天来是想请法显出关，与法显对弈也是破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