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辞惊咦一声,急道:“幕哥哥,你……你这次怎伤得这么严重?这药对你也似乎不起效用,怎么办?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她以手帕帮云游抹去嘴角鲜血,急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云游笑了笑,倚靠在床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是心里难受,舍不得你们。”
若在平时,云游任何伤病皆可通过自身调愈,但那一掌自生了杀伐之心。
身患易治,心疾难医,嗔怒之心一起,当不是药到病除这般简单。
云游只觉胸口郁积难宣,倚在床头服下汤药,“噗”的一声又喷了出来。
云游这才看清,小白马手足脸,但凡露出的肌肤都是雪白之状,几无任何血色,看得有些骇人。
一经阳光暴晒,瞬息间便出现一块一块的红斑,若有灼烧之感。
云游将她裹入怀中,尽捡阴凉之地而行。
云游“啊”的一声,立时便想到该不会是那莫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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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便有静坐禅定的习惯,倒不知何为禅定,只是每当放空自我静坐片刻后便可身心愉悦。
于什么四禅八定之理更是不懂,只享受那种入定后空灵的状态,轻飘飘的,如是灵魂出窍一般,异常的舒适。
云游刚要进入状态,远远便即听得溪辞慌张的叫喊声:“幕哥哥……救我……”
世间的真神如果有的话,我想多是自己,自己本有一颗充满灵性的心,自助者天助,自也会有神灵相佑。”
溪辞皱了皱眉,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云游尝试着让小白马开口说话。
此后几日溪辞多在外买些补身益品亲自服侍他服用,照顾体贴入微,极尽温柔。
这样的转变让云游有些错乱,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溪辞为了讨云游欢心,又给小白马买了一副黑纱斗笠,用以遮蔽阳光,带了她在街市上尽情游玩。
他刚一起身,溪辞便双手压住他肩头,面色胀红道:“幕哥哥……我们……还是等你把身子养好再走不迟,我……”
云游见她欲言又止颇为神秘,盯着她看了看,奇道:“溪辞妹妹,你怎么了?古古怪怪的,这可不像你。”
溪辞转过身去,急道:“你别再问了,叫你好好休息便好好休息,哪里那么多话?”
云游心中欢喜,伤也真的不觉如何疼了,激动的一把抱着她的头,微笑道:“好妹妹,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有救的。为了你,我也该好好活下去。”
溪辞见云游果然精神了许多,抹了抹泪水,大奇道:“幕哥哥,你……你真的好些了么?”
云游点了点头道:“心疾唯情字方可医。”
心想我从未受伤这般痛苦过,即是中了那驱阳掌,亦未觉得有焚心之痛,难道真是我动了杀心之故?
杀人伤人者终要祸及自己?
小白马伏在床边,一对汪汪大眼望着云游,嘴唇张了张,呜呜的蹦出两字:“哥……哥……”
不待说完,连咳数声,胸口鲜血又震出不少。
溪辞忙将他放躺下来,急道:“你别说话,好好养伤,是我不好让你着急了。”
说着又以手帕帮他拭去嘴边鲜血。
云如清霜眠无声,恐惊晓梦醒。
欲求大士瓶中露,医我白马赤子心。”
溪辞跟在他身旁,敲着下巴望着云游奇道:“你是在向观音大士求福么?她可不住在天庭,我们普陀山东南隔海的洛迦山才是观音大士的常住所在。
他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小白马的脸,小白马望着他发出低沉的呜嚎之声。
溪辞一急,只大哭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自己性命也不在意,说的这般轻巧,可害别人替你担心。”
云游见她难过,心下不忍,柔声说:“溪辞妹妹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咳咳……”
却见白马妹妹伏在他的身旁,套换了一套宽大的长衫,将身体的任何一寸肌肤遮住,兀自张大了双眼,满是关切的神色。
这一幕让云游蓦地想起自己儿时生病卧床,落小霜也是这般神情伏在床边,望着自己的样子。
忍不住便伸手拍了拍她冰凉的小脸。
时至午时,云游重回金兰城并未寻到清羽灵等人踪迹,昼夜未眠终感疲惫,加之中那傀儡一掌后,内伤未痊愈,是以溪辞在左近客栈定了两间客房原地歇息。
云游独自一间,溪辞则和白马妹妹同住一间。
她不是普陀山弟子,对于伤病医理颇为精通,倒也不必外出寻医,自己在药房买了些所需药材,配比好便给云游服下。
溪辞亦逗她开心,虽说初时见她表情古怪有些害怕,但终究只是个小娃娃,并未有任何伤人之举。
相比于那两个食人肉的怪老头,实比恶鬼还要可怖得多。
不知不觉间,初日东升,小白马似乎对阳光颇为敏感,她长期躲在黑暗之中,见了太阳亦不知何物。
他一惊而起,猜想定是前几日那傀儡音魔二人又杀了回来,急忙跑到门外循声探望。
却见楼下人来人往,一女子抱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小孩朝自己这边奔来,正是溪辞和小白马二人。
其后紧跟着一个粗犷大汉,那大汉狂吼如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附有血迹,显然是和人交过手的,精神也有些失常。
云游则在房内运使《佛缘清心经》,心中一静,见得小白马开心,比之药力的效果更为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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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间,云游静坐床沿禅定之后,手足三阴三阳,十二经脉逐一气血畅通,身心一松,登觉精神大振。
云游虽是不解,然也内伤确实未愈,料想她也是出于担心自己,一片好意。
是以乖乖躺下,嘻笑道:“呐,溪辞妹妹,那我便休息便是,看我够听话不?”
溪辞这才回身啐了他一口,道:“这才是你。”
说罢他若有所思,痴痴念道:“不知小仙女和霜儿妹妹她们去哪了?”
溪辞皱了皱眉,习惯性的敲着下巴道:“她们不会想到我们又回来这里的,兴许没找到我们,便都回家去了。”
“是了,定是如此,那我们这就动身回去吧。”
云游一凛,听她开口说话,虽是不甚流利,亦觉欣喜无比,双手捧着她冰凉的小脸,笑道:“你……你叫我什么……再叫几遍我的伤也不觉疼了……”
小白马呆了呆,张口点头:“哥哥……”
她这一次似是冲破了道口,叫得也流利,与常人也差不离。
云游笑了笑,轻声道:“溪辞妹妹,你放心,我死不了的,你没听那魔头说么?我是……咳咳……我是……”
溪辞大哭道:“幕哥哥,你快别说了,不论你是什么都不重要,我只不想你死。”
云游见她这样关心自己虽是感动,然又有不解,只道女子多是感性之人。
所以那些善男信女也多到我们普陀山上去烧香祈福。幕哥哥,这白马妹妹要不带去我们普陀山,看看师父是否有法子替她医好这怪病?”
云游笑道:“求神拜佛始终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
倘若真有神灵相佑的话,那倒是对那些没有求拜之人的不公了,这样的神佛可是有些偏心,有些俗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