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匣完全打开,匣中安放着一柄宝剑。杨逸之将之从匣中取出,发觉此剑重约七斤,乃深海剑精所铸。剑柄处绘有繁复的图样,此刻虽未施展开来,但寒光闪闪,剑锋锐利已极,是一件难得的神兵利器。
杨逸之乃江湖中人,对刀剑之类自然颇有兴趣。不过此剑乃离忧教所有,他自然不会心生贪念。杨逸之将宝剑放回锦匣,打算交由安陵潜处理。
见杨逸之从禁地中安然地出来,安陵真大喜过望:“逸之哥哥,你出来啦!我还担心你会……出事。”
杨逸之长舒一口气,心中暗叹这心阵果然诡异非常,竟是针对人的心境变化而设,自己差点把小命丢在里面。
定了定心神,杨逸之举步欲行。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似有什么机关在启动。片刻后,地面上一块石板缓缓开启。
杨逸之上前查看,发觉是一处暗格,也不知自己如何触发了机关,使它显现出来。暗格之中放着一个锦匣,四五尺长短。想起自己身处离忧教禁地,想必锦匣里藏着离忧教的宝物。
杨逸之持剑的手有些颤抖,这剑让他如何拔出?自己已因林轩影一事伤害过她一次,难道如今更要拔剑相向?
安陵真见杨逸之犹疑不决,复柔声劝道:“逸之哥哥,我们留在离忧岛,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好吗?你看这岛多美呀!逸之哥哥,不要去争强斗狠,不管它恩怨情仇,也不管什么遗愿,不要做什么天下第一……你知道吗,上次你离岛后,我天天做梦,梦到你再也不回来了……”
还未说完,安陵真便语带哽咽,双目含泪。
安陵真仍不放弃道:“难道你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杨逸之回答道:“真儿,等我了结了江湖上的恩怨,就回岛来陪你,好吗?”
见杨逸之仍不答应,安陵真脸色微变,冷言道:“哼!杨逸之,他日你在江湖中一朝成名,怎还会回到这个荒僻的小岛?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安陵潜了解女儿的个性,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再三叮嘱道:“江湖多险,你一个姑娘家,更要事事小心。凡事不要任性,多听逸之的话。”
得到父亲应允,安陵真忙不跌地点头,好似怕父亲反悔似的。安陵潜亦只能像杨逸之般苦笑一下,幸而有杨逸之照顾左右,自己也不致太过挂怀。
一旁的杨逸之也道:“安陵前辈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真儿。”
杨逸之推辞再三,可安陵潜坚拒不允。无奈之下,杨逸之只得收下流殇剑,负起保管之责。
诚如安陵潜所言,心结既去,杨逸之练起武来更为得心应手,招式中种种精妙幽微之处此刻也可尽加领悟。
又在岛上待了一月有余。这一日,杨逸之找到安陵潜,向他辞行道:“承蒙安陵前辈指教,晚辈武功已小有所成。晚辈想前往中原,处理些未尽的俗务。”
安陵潜也上前对杨逸之说道:“逸之,恭喜你闯过心阵!能过心阵着实不易,快回去歇息吧。”
安陵潜于杨逸之有指导之恩,杨逸之谢道:“多谢前辈,晚辈在阵内受益匪浅。”
随后,杨逸之将锦匣交由安陵潜道:“前辈,我在禁地之中时无意触发机关,得到一柄宝剑,当是离忧教之物,请前辈查看。”
安陵潜打断道:“逸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今武林中能人辈出,风波险恶,你以为此番重出江湖,就可以扬名立万了吗?”
杨逸之呆了一呆,问道:“可是前辈不是曾经说过,男儿身在江湖,应当有番作为吗?”
安陵潜嘿嘿一笑道:“‘彼一时,此一时也’!现在只要你答应,就可以担任离忧教第三十四任教主,到时率领教众一统江湖,胜过你独自一人单打独斗。你若不答应,便休想离开这里。”
杨逸之回道:“真儿,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疲倦。”
安陵真问道:“在心阵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逸之不愿在安陵真面前提起林轩影,况且心阵中最后一关还与安陵真有些许关系,是以含糊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无法释怀的心结。”
“只是打开看看,应当不妨事吧?”杨逸之自言自语道。
虽知私自打开不妥,但耐不住好奇心的折磨,杨逸之俯身将锦匣缓缓打开。
随着锦匣的打开,杨逸之感到一股寒气自匣中袭来,虽然石厅四周布有火把,杨逸之仍是打了个寒战,差点要运起内功相抗。
杨逸之闻言,心中大是感动。右手一松,“当啷”一声,佩剑应声掉在了地上。
杨逸之仰天长叹道:“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真儿待我如此,我宁可出不了此阵,也万万不能对真儿下手。”
然而此念甫动,幻象即消,杨逸之发现眼前又呈现出那古朴的石厅。原来不知不觉间,这心阵已然被杨逸之破了。
“真儿……”杨逸之欲为自己辩解,不料安陵真打断他道:“除非杀了我,否则今日你休想离开此岛半步!”
说罢,安陵真挺身上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杨逸之见状,一时踌躇起来,虽明知这一切都是幻象,可自己该怎么办?一剑杀了安陵真吗?这样就算闯过心阵了?
安陵潜微一点头,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次日,二人收拾妥当,从码头出发前往中原。渡船顺流而下,杨逸之携安陵真,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离忧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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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潜点点头道:“也好,以你今时的武功,当可与纪东歌一较高下了。只是江湖险恶,你务必要小心。”
此时一旁的安陵真道:“爹,我自小从未离开过离忧岛,我想……与逸之哥哥一起去中原!”
听闻此言,安陵潜看向杨逸之,发现他正摇头苦笑,想必是耐不住安陵真的软磨硬泡,已经同意了。
安陵潜打开锦匣取出宝剑,端详片刻后说道:“此剑名为‘流觞’,是你师父风重天生前的佩剑,没想到一直放在禁地之中。”
杨逸之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此剑是无忧教所有,理当物归原主。”说罢将锦匣交给安陵潜。
岂知安陵潜将锦匣推还给杨逸之道:“我平生素不使剑,放到我这里也只是徒蒙灰尘罢了。此剑原为你师父所有,此刻交由你保管也是理所当然。”
杨逸之想不通,一向温文尔雅的安陵潜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蛮横无理,笑声之中更是隐含寒意。但他随即醒悟,自己仍身处心阵之中,这是他的另一个心结。
明白了原因,杨逸之不再理会安陵潜,径自转身离开。谁料安陵真却拦在身前,对杨逸之说道:“逸之哥哥,不要走!”
即便明白这是假的,杨逸之仍不愿对安陵真厉言相向,只温言说道:“真儿,男子汉大丈夫,有为有不为,杨逸之不愿因人成事,盼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