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珥只瞪着她,眼神不屑……谁让我选了你做我主人来着?
月初旬自是不知火幽灵兽御冰重生之时选了她做主人,亦不知火幽一生只认一人,亦仅能感知她一人气息而已。
当下心一沉,再也不愿多耽搁,火珥带着她,顷刻已至山坳。
思索一番,月初旬试探。
“火珥可知他现在何处?”
使劲摇头。
月初旬一怔,想着它口喷烈火模样,不敢置信的将它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它满眼期待的样子,试探道:“火珥?”
火幽幽绿大眼立马骨碌碌一转,兴奋得异常晶亮,又围着她唧唧叫了两声。
御冰重生之时,它甚是纠结了一番,终究狠下心来舍弃了云伤,选了这个丑女人做主人,黄鼠狼‘娘亲’亲自交代,它亦懂得美色为后,以孝为先之理。
转头瞧见火幽,只见它浑身金黄毛发倒竖,正呲牙咧嘴的朝着某个方向嗷嗷直叫。
月初旬讶然,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可疑之人,瞧见它一身金黄沾染了许多血迹,笑道:“对不住,把你弄脏了。”
火幽见她醒来,急急跑来蹲下,一双幽绿大眼炯炯有神,骨碌碌转了一转,直盯了她瞧。
数日前九烛亲自率领万千魔兵突袭清凉山,外围结界惨遭破坏,掌门清阳仙尊坐镇重布结界,尚东和疏司二位仙君带领弟子死死护住清凉山各个入口与魔兵激战,不料却被敛了煞气化身为仙门弟子的九烛溜进山中,试图盗得神器天神盏,幸得被驻守山中的商陆识破,商陆重伤之余释放信号烟幕,尚东与疏司急急赶回主峰后山悬妖洞,这才重伤九烛,坎坎护住神器。
虽是神器得保,清凉山上空却疑团密布。
断念天神盏主封印之术,千年前九凤被冰封九重天,乃是借了天帝之子桑即殿下元神,若要解除封印救得九凤,必要六界神器齐聚方可为之,九烛此举却不知为何,这是其一。
青左收起明月珰,道了声“珍重”,终于离了去。
天将明,未等来水沉烟,却引来了半空流光。
山坳四周隐有怒斥责骂之声,月初旬望了一眼薄云疾驰,笑着拍拍身下金黄毛发,轻声道:“火珥,咱们走。”
复又点头。
青左踌躇片刻,终于道:“云师兄当日便同一位……一位姑娘离开了此山……”眼见那女子同云伤甚为亲昵,唤为狐妖毕竟不妥,青左硬生生改了口。
月初旬一怔:“可是一位红衣姑娘?”
情感左右是自私,但月初旬知他为人,一向磊落潇洒,断不会如此一走了之。
这日深夜,月初旬抱着火珥刚闭了眼睛,忽觉火珥毛发倒竖,一身警惕,尚未恍过神来,已有人近了身,道:“月姑娘,是我。”
月初旬安抚好火珥,笑吟吟道:“青少侠来此有何贵干?”
茫茫雪渊,苍清落索,孤寂无边。
月初旬赤足奔跑,寻了许久,终不见云伤身影,心中一恼,正欲开口低叱,忽觉前方雪雾蒙蒙,恍惚隐约中,一个冰冷如雪的男子定定瞧了她,唤她:“茝儿……”
月初旬气极反笑,揉一揉眉心,仍看不清男子面容,心知不是云伤,只管笑了去:“阁下错认了人。”
焦土一泽,尘烟一片,再不见丁点青绿,光秃秃的山坳甚为寂寥落寞。
因此处是敖岸山弟子上下山必经之地,月初旬和火珥唯有躲在远处山岩间,又不敢离的太远,间或修为高深弟子经过,查到异样气息,挥指成气就朝他们劈去,火珥驮着她落荒而逃,时有避不开的,也便免不了受些皮外之伤。
如此这般,躲了七日,等了七日,仍不见云伤人影,月初旬一颗心沉了又沉。
“可感知到他气息?”
再使劲摇头。
月初旬气馁:“那你是如何寻到的我?”
自那日它偷喝云伤酒囊中掺了千年冰魄的药酒,至寒之物,竟将它重生之日提前,岂料当时正值魔界骚乱翾玑城,到处皆是仙门弟子,它尚未能掌控身形变幻,被两个小弟子误做凶兽,一顿穷追猛打后再不敢进城来寻他们,在城郊徘徊数日,终于发觉他二人离了翾玑城,这便寻着月初旬的气息一路追踪至此。
月初旬鼻尖一酸,泫然欲泣,再顾不得身上污秽会弄脏了它光滑金黄,一把搂了火幽脖子,笑道:“火珥,火珥……”
火珥唇角又抽了一抽,一脸的嫌弃,挣扎了两下想要将她甩开,见她搂抱的紧实,身上诸多伤口,终究怕弄疼了她,也便作罢。
月初旬踌躇:“谢谢。”
火幽唇角抽了一抽,抖抖毛发,唧唧叫了几声。
……竟似有几分熟悉。
其二,断念天神盏被封印在后山悬妖洞,此事唯有清阳、尚东和疏司三人知晓,九烛何以方入得山中便知晓了神器所在?
洞内两人身形晃动如鬼魅,半个时辰后才抵达一方密室,万丈光芒中正浮着一琉璃盏,泛着盈盈霜白光华,正是神界神器断念天神盏。
走……又能去了何处?
清凉山,悬妖洞。
洞口处,跃下两个人来,仙芒遮体,小妖小怪张牙舞爪,却无法近身。两人沿着洞壁行了许久,曲折蜿蜒,黝黑重重,步伐却无一丝凌乱,目光如炬。
青左眼见她脸色煞白,眸底忽地聚了一笼烟雾,不忍直视,扭过头,假装遥望星辉,浅浅道:“正是。”
忽听背后一声嗤笑,青左讶异,转过身去,只见月初旬盈盈笑着,举了一只明月珰,道:“烦请少侠将此物转送还给水沉烟,便说她姐姐等她至明早,若有要事可前来一叙。”
此前她信中严明有急切之事,来此山,惹此祸事,便是为了见她。
青左一笑,轻轻道:“我近日听闻弟子议论,猜想躲在此处山坳的便是姑娘,姑娘可是在此处等人?”
月初旬点点头。
“等的可是,云师兄?”
冰雪男子怔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飘然离去。
月初旬也不去理他,抬脚便走,却是踩了空,再一睁眼,只见日暮黄昏,火幽一身金灿灿的毛发漾着西下彩云犹如琉璃丛生,秋断远山重。
本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脱离危险之际再也支撑不住,一身污血的依偎着火幽沉睡了一天,醒来时,不知为何只觉灵力充盈,四肢百骸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