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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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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相守相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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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半晌后才听到她笑:“上次寻鬼作是为救清姑娘,此次又是寻了谁?”

云伤沉默,不愿牵连她,却偏偏事与愿违。巫尊之事,本便是玉长卿阴谋,引来妖魔冥仙四界争夺阵法之门,巫尊用炼化的巫灵设下八音玄阵,步步杀机,招招阴狠毒辣,不过是为了逼她解了封印,此时这事却又不同,疏司仙君委托之事,事关清凉山荣辱。鬼舞枯藤决自烟凌峰被盗,虽当时有魔人入侵踪迹,大半嫌疑还是仙派之人,不是监守自盗,便是细作串通,自家熟稔之人,防不胜防,更是危险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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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日日清淡,从未见她沾染腥荤,云伤特意为她熬了粥,见火珥饿的唧唧叫唤,这才想到它已有两日未曾进食,特意跑去河边捉了一条鱼来。

月初旬一脸讪讪,搁下筷子,将玉盘高高举起,道:“还你。”

火珥早已爬上云伤肩头,蹲在上面,望着那残羹冷炙一盘凌乱,唯剩鱼头鱼尾,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轻蔑的瞥她一眼,幽幽闭上眼,假寐。

月初旬一手提着它,一手拿了筷子,大快朵颐。

云伤极少进食,常是见月初旬一人吃的寂寞,偶尔下箸相陪。火珥这小家伙非肉不吃,非酒不喝,在野外时便常捉了山鸡,抓了野兔,剃净了皮毛让它生啃,间或烤熟了给它吃,吧唧声能响彻数十丈。

此刻,瞧这玉盘珍馐,色香味浓,它一小小灵兽,亦只能有艳羡的份罢了。

残阳如血,晕染浮云,月初旬笑望着他墨发漾秋风,不知相守如斯,有无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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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天,云伤寸步不离,半倚青瓦,饮酒听风,看似惬意,眼眸却有意无意的眺望某个方向,月初旬忍了两日,见他不急不缓,飞身而起,掠上屋顶,一把抓过趴在他胸前酣睡的火珥,淡淡道:“既是出了急事,你且去走一遭,我和小毛球在此处等你便是。”

“阿初要赶我走?”

月初旬叹气,问荆和使君子不远万里前来寻他,怎会只为了一壶酒?且看他这两日时不时望的那方向正是清凉山,虽然早已不是清凉山弟子,多年师恩情义,怎能轻易割舍?又独独寻他来,只怕是清半夏出了事。

月初旬一边喝粥,一边叹气,末了,浅浅道:“这粥,熬的火候不够。”

云伤一脸狐疑,见她神色并无异常,不过这一脚跌的实在蹊跷,寻思了半晌,终于道:“莫不是……莫不是昨晚说了些惹阿初生气的话?”

否则,凭她法力,断不可无辜硬生生摔破了膝盖。

月初旬怔了一怔,忽地扭过脸,一手撑地直起身来,浅浅道:“沉。”

静夜深沉,两行清泪簌簌而下,默默划过脸颊,冰凉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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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不再避开他的亲近,背着他,缓缓朝前走去。

脖子上一双大手环的更紧了。

月初旬呼吸渐重,头不觉向后仰一仰,大口喘息,怒道:“想勒死本姑娘么……”

月初旬扭头:“云……”

“伤”字未出口,月初旬忽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一凉,左侧脸颊已和他右脸贴在了一起。

云伤似是醉酒的缘故,觉得脸上凉凉的很舒服,一个劲的往她脸上蹭,低声唤她:“阿初……阿初……”

本是想为他遮了寒意,结果却被他这样暖着,月初旬怔松许久,忽听身侧男子浅笑低语:“阿初,这便是‘结发’了吧。”

后肩侧,一缕青丝正与他披散乌发纠缠在一起。

翌日清晨,醒来已是香飘小院,月初旬一把掀了布衾,正瞧见云伤端了一盘红烧鲤鱼,桌上火珥睁圆了一双幽绿大眼死死盯着他,吧唧着嘴巴,哈拉流了一身。

村道很窄,仅容两马并行,天空乌云密布,黑漆漆一片,唯两侧数盏青灯泛着昏黄光晕,寂静角落时不时闪过绿幽幽的光,待望到月初旬时,似是受了震慑,无不慌乱逃窜。

月初旬却未留意黑暗中的虎视眈眈及其落荒而逃,只顾了背上男子。

云伤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半是披散的墨发顺着脸颊滑至月初旬脖颈,温热气息伴着酒香吹拂在耳畔,犹如春风轻掠,暖洋洋一片,扰人心悸。

月初旬淡淡不语,多付了几两银子给他。

小二一喜,讪讪笑了几声,一脸殷勤的背了云伤要走,被月初旬一把拦住。

月初旬瞧他一眼,淡淡道:“打扰了。”手腕凝力,一把将云伤提至背上,稳稳出了门。

问荆一把拦住使君子,横眉瞪他:“武痴武痴,没个正经。”眼角瞥过月初旬,转眼笑着对云伤道:“多年不见,师兄实在想念,今日只拼酒,喝个不醉不休,师弟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三人相携离去,及至深夜,见云伤未归,月初旬思忖片刻,抬脚走进村东头唯一一家酒肆。

又过了数日,云伤外出不再频繁,这日早上陪着月初旬吃过早饭才御剑离去,岂料申时忽有两人闯进小院。

月初旬瞧这两个男子仙骨凛然,气宇轩昂,发上蓝灵珠光芒熠熠,知是清凉山修为极高弟子,但眉目时不时的瞟一眼月初旬,显出诸多复杂。三人正在尴尬,云伤迈脚进门,看清楚来人,这才暗舒一口气来,因临去时布了结界,发觉被人闯了进去,虽然感知到没有危险,仍是放心不下,一路御剑疾驰返回。

微微一揖,为月初旬做了介绍,这才淡淡笑道:“一别多年,六师兄,七师兄与我在此偏僻村落相遇,着实有缘。”

“那怎可相比。”云伤抬眉,似笑非笑,“我们可是‘结发’且‘同床共枕’过的,阿初的事自是我的事。”

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嫌弃她法力低微罢了。

月初旬抚额,见他一身风尘与疲态,无奈道:“既是至宝,想必着急的很,云伤不必夜夜折返回来,徒增疲倦。”

月初旬侧身,脸朝外,闭了眼,一动不动,似是已经睡熟。

过了许久,黑暗中只听云伤唤她:“阿初?”

无人应答,云伤轻叹一声,抬手将搁在中间的碗清走,侧移过身子,一手执了她手环在她腰侧,滚热胸膛贴了过来,见月初旬果真僵了一僵欲要挣脱开,探头埋在她发丝间,低低道:“不想生病就莫要乱动。”

既然此事与她无丝毫关系,更不能将她置于如此危险境地。

云伤抬手点了烛上青灯,浅笑若风:“阿初,莫要担心,只是朋友丢了至宝,他于我有恩情厚义,实在不便袖手旁观。”

月初旬淡淡瞧他:“你于我也有恩情厚义,我岂能袖手旁观?”

此后,月初旬直至红烧了三条鲤鱼才得到火珥谅解,云伤却开始时常外出,一如当初在翾玑城,半月西斜方折返屋中,晨曦未出已是不见了人影,接连几天他房间内新增的那床布衾始终未曾留下丝毫温度。

这夜,云伤脚步有些虚浮的推门进了自己房间,正对上一双晶莹眼眸直直盯着他,似是暗夜中两颗宝石,熠熠烁烁,光芒无限。

“阿初?你怎地在此?”

火珥唧唧叫着抗议,张口便要朝月初旬手指咬去,被云伤一把揪来握在掌心。

云伤望一眼掌中火珥,又望一眼月初旬,淡淡开口:“特意为你熬了粥,这鱼……是为火珥做的。”

月初旬一怔,抬眼望到火珥正对她呲牙咧嘴,一身黄色绒毛根根倒竖,幽绿大眼尽是幽怨愤恨。

盘子尚未落桌,火珥已是急不可耐的蹦跶着两条小短腿,“嗖”的一声跳了上去,尖牙利齿直直朝鱼肚子上咬去。

刚吃了两口,身子一轻,已被人捏了小短腿倒立着提了起来,幽绿大眼寒光闪闪,正对上月初旬弯笑眉眼。

“好火珥,乖孩子,这鱼是云伤做给姐姐吃的,你莫要贪嘴。”

只浅浅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又补充道:“清姑娘定是不愿见我,此处山清水秀,我甚是喜欢,住下三年五载亦不会厌烦,你且放宽心前去。”

云伤眯起眼睛,浅浅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阿初怎地还没学会吃醋……”

月初旬忽地凑近他脸,凝望了许久,笑吟吟道:“你何时说过不惹我生气的话?”

云伤讪讪然扭脸离开,此生两醉,一失一得,再无贪杯。

多年前,雪川茫茫之地,醉酒挥剑,女子蹁跹,心事有谁知?

翌日,月初旬迟迟不起床,云伤立在门外,端了碗粥,正色道:“阿初再不起床,我便要闯进去了。”

月初旬一手掀开帘子,斜眉瞪他:“聒噪的很。”说着,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倚在院中竹椅上晒太阳。

云伤忙跑过来蹲在一侧,神色慌乱不安,实在……难得一见。

一声低喃猛地钻进耳中,月初旬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直跌跪在地,坎坎磕在一块尖石上,膝盖处顿时血流如注。

他醉意朦胧,声音低哑,唤她:“茝儿……”

云伤依然伏在她背上,似是下落的猛了,有了三分清醒,窝在她颈间,半眯了眼:“阿初,是不是很沉?”

似是拢了春烟秋雾,流水云愁,轻漓就,一点点,点点侵心魂。

脸腾地烧红一片,胜似胭脂。

月初旬轻轻答道:“我在这。”

月初旬极力敛息,腾出一只手来,抬手将他头朝肩膀外侧扭去。舒口气,刚行两步,呼吸一滞,肩上一沉,却是云伤双手紧紧环了她脖子,坚毅下巴又贴了过来,更为放肆的直直朝月初旬锁骨窝里钻,似乎这个姿势更为舒服。

醉酒了也要讲道理,月初旬站定,教训道:“云伤!”

一动不动。

小二一脸愕然:这女子……竟有如此力气。

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有俗事相扰,但月初旬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醉态,想必是师兄弟间感情深厚,多年未见,不免贪杯,又因对方是极为信任之人,不必猜疑,更是没了忌讳。

身子很重,又醉弱无骨,月初旬凝了灵力仍是有些吃力。

小二好一顿责怨,见她前来领人,朝她努努嘴,不耐烦道:“快将人拖走,本店早已打烊,再晚来半个时辰,可要拖到门外喂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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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偏僻至极,又四面环山,时有野狼豺豹侵扰,村民甚少深夜外出。

使君子早已眉开眼笑,一把拉了云伤手臂,道:“小师弟消失五年有余,真是想煞师兄了,走走走,且去讨教讨教。”说着,拉着云伤就要朝外走。

往日在清凉山,使君子与问荆常寻了云伤比试,多年未见,仍是惦记。

云伤慨叹:“师弟混迹凡间多年,懈怠修行,二位师兄修为却日益精进,怕是早已敌不过师兄。”

云伤笑着走近,一把揽她入怀,低低道:“只是有了几处消息,便前去确认一番,至宝难寻,怕是会耽搁一段时日,阿初会怪我么?”

他急急前去确认消息真假,不过是想早日解决此事,此后再不管六界纷争,独与她相伴左右,夜夜不惧疲劳御剑奔袭回来,亦不过是放心不下,相思过浓罢了。

月初旬摇头,她法力低微,又不能御物,自然帮不了大忙,只是他这般来回折腾,又惦记着他体内反噬,心疼而已。

果真安静下来。

她那一双手,手指冰凉如雪,冻的瑟瑟发抖,呼吸紊乱,根本未曾睡着,这样躺一夜,怕是真的便要生病了。

暖意犹似清泉漫井,春舞醉,溢满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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