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三人一惊,茶珠儿首道,“好啊,无月姐姐也住在这里,到时候你们生了小宝宝,小宝宝又生小宝宝,我们这个山谷就有好多人了,那时候多热闹啊!”
宋无月脸色一暗,“什么小宝宝啊,别瞎侃。”茶珠儿想她是害羞了,也学着她刚才那样,勾着脑袋去瞧她,宋无月转过脸去,对着欧阳如是,道,“你住在这里,就不管你的师弟师妹们了吗?他们现在也许正四处寻你呢!”
欧阳如是想想,恬然道,“寻就让他们寻着,寻着再说,寻不到就更好了。”
而在旁的小老翁是正正的坐着,然也透着些许慵懒,慵懒中或是少许无力,他问了欧阳如是刚才的话,道,“真的能随时自适吗?”
目视那雨雾弥漫翻涌,耳畔无人应答,然而这沉默中已有了答案。似是叹了一口气,小老翁提高音量,道:“我最爱这样的响雷,泼刺刺炸进心里,痛快!”
这样的爱好,可是无奈,美丽平静的山谷四季如春,也代表着单调寂寞的日子没有尽头。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度了轮回新生的花花草草也厌倦了他的目光。在这样的日子里让自己的心悸动起来,那当然是一件意趣。
茶珠儿雠然,“不怕了,我现在长大了。”
宋无月听着,一边将被洒进来的雨水沾湿了的衣裙拢起一些,随后却是茶珠儿变得低沉严肃的声音,她道:“无月姐姐,为什么人长大了就不怕黑了?”
无月想着,她这是想怕黑还是不想怕黑呢?茶珠儿又道,“是不是有足够长的时间我们习惯黑暗了?”
茶珠儿咧开小嘴一笑,道:“不像啊”
“那你还想你的蔺如哥哥吗?”
“还是想一点,想他如果和你们见面肯定也会欢喜的。”
她说的正是下雨前要陪他镬土的事,虽然没镬成,但这份心是有的。小老翁道,“是我陪着你们这些小孩子玩。”
“我和珠儿才不需你陪,说要钓鱼的是你,说要镬土的是你,我们都跟着你做了,你看看现在,鱼也没有,土也没镬成。正谓‘一事无成’呢!”
欧阳如是瞧着她那生动的表情,心中大乐,道,“娘子这小嘴,如鼓瑟簧,真是又好听又好看。”
小老翁咧开大嘴笑着,“出不去啊”。
一语四字如雷击中了宋无月,她瞠目结舌着,心中滋味百生,已然失语。出不去那意味着很多东西啊。
茶珠儿看她吓成那样,也笑了,道,“别听爹爹胡诌,蔺如哥哥不是出去了吗?”
正想着,又听得茶珠儿道,“蔺如哥哥走了之后,我每天想念他,晚上梦见他,日子过着过着,白天倒像是做梦,晚上倒像是醒着的!”
这该是多么深重的思念啊!宋无月道,“也不知道你的蔺如哥哥是什么样子,不然我们出去了可以帮你寻寻他!”
茶珠儿欣喜,好像他真的不久就会被寻到回来见她一般,道,“蔺如哥哥眉清目秀,嗯……身上挂着一只铁片!”
宋无月一听,心下一惊,难道玉决不在他身上?
小老翁道,“来到这个山谷,怕是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宋无月心下更是急了,忙道,“为什么?”
欧阳如是道,“还有什么你不爱的?”
小老翁果真认真想了起来,“我不爱的?”……“好像还真没有!”
欧阳如是听了,默然不语,有了自己的心事,但只一会儿,他挥挥笛子,像是挥走心事,道“我以后就和你们住在一起了”
黑压压的雨雾偪侧,凉气自鼻间入心,见她这么伤感,宋无月应时地想起了爹爹,这么久了,自己是不是也习惯了他的冷漠呢?没有,或许永远也不会习惯的,她随意答着茶珠儿,道,“也许是吧!”。
茶珠儿没有在意她的答案,如同风儿不会在意,雨儿不会在意,她们自有自己的风霜雨雪,电闪雷鸣。
背向这头,欧阳如是从倚靠着老干已慢慢变成躺了。他手里把玩着玉笛,似乎想着某事,又似乎没想,一双眼定一下,转一下,兀自玩着。
看她一脸情愿的样子,宋无月又想着,自己想起子佩师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般,他们的情谊会与自己和子佩师哥的一样吗?她问茶珠儿道,“蔺如对你很好吧!”
茶珠儿将目光转向雨幕,似是陷入了回忆,道,“对啊!小时候我很怕黑,蔺如哥哥就常常守着我,我和他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继又道“那时候可真快乐啊!”
“那他现在走了怎么办?你还怕黑吗?”
宋无月撇撇嘴,白他一眼,便转过身不再看他。心中告诉自己,不能跟他计较。只道,“我们回去吧”
这一巡,又是被小老翁戏谑,又是被欧阳如是调侃,她想要早早地结束。斯时,雷声已遁了,雨亦见小。虽说这古桧树枝叶层簇繁密,但也抵不住一时雨势滂沱,四人身上是沾湿了不少,且这样的天气,夜色已是早早地来了,几人看看天色,又碎碎的说了些话,便是遂了宋无月的意,受着淅沥小雨,穿过雨雾,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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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语腾空而至,将宋无月的心从冰底拉上了岸,像是丢的东西被突然找到感觉像是自己捡的便宜一样。
“对啊,你的蔺如哥哥就出去了呀!我怎么忘了?”宋无月放下悬着的心,欣喜又不好意思。
随后对着老顽童嗔目而道,“你这小老翁,可吓死我了!亏得我陪着你玩!”
“铁片?”真奇怪,有佩玉佩荷包的,没见过佩铁片的。
茶珠儿道,“是啊,那是我送给他的,蔺如哥哥一直带在身边!”
原来是信物,宋无月想着自己回家后,也应送一件信物给子佩师哥。她道,“现在有我陪着你,你还像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