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怔,随即放肆地大笑起来,络腮胡子边笑边说道:“小妞脾气还挺大!老夏,你这是从哪座窑子里淘来的货?叫出来让兄弟们猜猜她身上哪块白,成不成?哈哈……”
这原来只是一句极普通的混话,但不曾想夏留仁脸色一变,勃然大怒,抬起脚来狠踹了一下络腮胡子的小腹。络腮胡子笑得正欢畅,不曾留意,被他踹个正着,啊的一声惨叫,委顿在黄河岸边的沙地上,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用手指着夏留仁,咬牙道:“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胡豹那边,我自会交代!”
众人被这变故看得呆了,听络腮胡子一说,这才胡乱应了一声,把夏留仁围在中间,你一拳我一脚的,有的仍是嘻嘻哈哈的,有的手脚不知轻重,不一会儿就把夏留仁揍得鼻青脸肿。
络腮胡子咦的一声,仔细地打量了夏留仁几眼,末了大笑几声,指着他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胡豹兄弟手下的挖宝人,怎么不去挖宝贝,偷起老李哥的车来!”说着,用手敲了敲写在车辕上的“李马虎”三个字,笑道:“这下你可抵赖不了了吧!来来,你们也来看看,他是谁!”
众人纷纷凑了上来,有的人认了出来,说道:“是了,他是那个叫夏留仁的,呸!活该天生就是个下流坯子!”
有的看了几眼,摇头道:“不是,不是,夏留仁是个黑脸,怎么变得又青又白的!”
第二天,夏留仁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辆大车——多半是他偷来的,因为车辕上歪歪斜斜地描着车主人的名字“李马虎”。没有牲口,他把自己套上,拉了两天的车,好在第三天他就牵来一头小小的毛驴,靠了这驴,和夏留仁一路上的坑蒙拐骗,用尽十八般本事地搞来钱,一个多月后,这才将将地来到离兰州城不远的地方。
那块花花绿绿的绸缎是夏留仁故意丢在地上的,里面包着石头,原来指望靠它演一出“捡东西平分”的好戏,再骗一些钱,谁知道被笑面鬼识破,不仅得不来钱,连好好的绸缎都被丢到了黄河里。
夏留仁心中懊恼不已,冲着笑面鬼和风流鬼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几口唾沫,挥了几下拳头表示不满,随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驴车那边。
在他旁边有人挤眉弄眼道:“还不是被小妞掏空了呗!”
夏留仁不管他们怎么揶揄调笑,只管满脸堆出欢来,笑嘻嘻的,只盼他们取笑够了,就放自己和海兰走路。
至于海兰,她坐在车里可是忍不住了,怒斥道:“都是什么人!还不快给本小姐滚到一边去!”
刚刚接近大车,夏留仁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闪身在一株大槐树后面,露出一只小眼睛看去。只见驴车的四周有两三个人,围着车子左看右看,再远的一些地方,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人,大多肩膀上都挂着一两个口袋,或坐或站,左顾右盼,看上去像是一伙生意人。
夏留仁记挂着留在车里的海兰,硬着头皮从槐树后走出来,向那些人陪着笑脸道:“占了各位大哥的宝地,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走,这就走!”一边打着哈哈,跼蹐不安地从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过,悄悄地牵了驴车就想离开。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粗大汉子拦住他,其他人也慢慢地从四周围了上来,那络腮胡子说道:“不忙走!你且说说,这车是打哪里来的?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