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奴和杨永嗣两人乘机混了出去,来到城外一片小树林中,倒也没花多大功夫。花溪奴停住了脚步,对着杨永嗣说道:“杨公子,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有杨老将军英灵庇佑,公子定能逢凶化吉。”
这位小杨将军,样貌堂堂,人又知书达理,刚才在那么狭小的密室之中,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忘不了恪守男女之防,尽量地把自己塞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几乎连根汗毛都没碰到。但不知是为什么,现在花溪奴面对着这位英雄之后,名门子弟,却只想远远地一逃了之。
杨永嗣虽然不舍,却也只得拱手道:“女侠的救命之恩,在下深感肺腑,恕我冒昧,请女侠示知芳名,我也好铭记在心,无敢或忘。”
仇越的几个手下将这间小小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仇越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小银瓶,说了一声:“晦气!”正要走出房门,到别处去寻,这时薛八哆哆嗦嗦地拉住他的衣角,急切地问道:“大……大人,我的赏银呢?”
仇越鄙夷地将他的手甩开,看都不看一眼,昂首迈出了房门。待他们走得远了,薛八这才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拳头,恨恨地说道:“混蛋,等我薛八爷哪天飞黄腾达了,定要将你们,将你们……”至于究竟要将他们怎么样,即将飞黄腾达的薛八爷还没想明白,怔在了当地,连拳头都忘了放下。
一直等到夜深无人的时候,花溪奴和杨永嗣才从密室的夹层中走了出来。花溪奴蹲在小银瓶身边,轻轻用衣袖抹去她脸上的血污,露出她那张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禁不住泪落如绠,痛心不已。
花溪奴摇了摇头,她自然是不想说的,但蓦地想起一人,于是说道:“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救命恩人,不过你既有此心,不如记着沁城中一个叫做小银瓶的姑娘,她在泉下也必定感到喜慰。”
谁知杨永嗣哼了一声,说道:“那小银瓶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子,我若承认被她所救,岂不是辱没了我杨家清白的门风?”他之前虽然并不清楚,但毕竟不是蠢猪一头,细想之下,也明白了刚才去到的是个什么所在。
花溪奴对着这样一个男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好在此时已不需要她再说些什么,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从树后转出来,沉着声音说道:“好啊,你总算是开窍了,这就乖乖的跟我走吧!”
杨永嗣被刚才的阵仗吓得不轻,趴在窗台之上向外看了半天,转头看到花溪奴在一个死人脸上擦来擦去,迟迟不肯动身,有些不耐地道:“女侠,咱们也该走了吧,要是他们再回来,那我怎么办?”
花溪奴心头掠过一阵寒意,冻得心都凉了,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此时夜色沈黑如墨,杨永嗣倒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仍是一叠声地催促,花溪奴暗中叹了口气,将小银瓶撕破的衣襟略略整了整,这才收拾了眼泪,起身带着杨永嗣离开。
此时的勾栏之中早已乱作了一团,仇越自重身份,倒还罢了,便王天恩那一伙人,如不乘机敲敲竹杠,打打秋风,怎么对得住花钱买来的这一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