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救”字隔了一层布袋,显得有些闷闷的,但在夜里仍是远远的传出去。当叫到第三个“救”字时,马小天房间的窗户“啪”的一声大响,窗棂纷飞,霍然而开一个大洞,马小天提着裤子从里面跳了出来,睁大眼睛辨了辨方向,朝着声音的方向追了下去。
走在逆旅简陋的过道上,海兰小心地放轻了脚步,冲着隔壁房间探头探脑,只见房间内一灯如豆,巨大的影子在窗格子上扑簌摇晃,似乎里面的人也还没有睡着。
海兰微感奇怪,正想再走近一些,就觉得窗格上的那块阴影,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的像座小山似的向她倾压下来。
海兰的心突突突地猛烈跳了起来,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失声叫出来。过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片阴影在变大,而是从走道迎面走来一人,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儿声响,遮住了光线的缘故。走过海兰身边时,他忽然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黑夜里尤其显得可怖。
马啸伯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就在马上紧紧地将妻子拥在怀中,深深地吻着她温润的脸颊,久久不愿放开……
当仇越施展轻身功夫,远远地抛下众人,独自登上断崖时,就只能看见两个人、两匹马携手跃下深谷时,依稀留下的浅浅背影。在那一刻,从少年时就未曾流过的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塞满了他的眼眶,以至于恍惚间望去,他们纵身跃下的漠漠黄沙似乎都变成了一片清绿如镜的海面……
十五年后,在从敦煌城去往千佛洞的路上,已经长大成人的马小天正躺在逆旅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些年来,他跟着贺天举隐姓埋名,苦练“柴刀刀法”,但思念父母的心,一日也不曾停止过,时间越久,反而愈加浓烈,每每念及,往往便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海兰被突如其来地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声叫了出来,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跑,可跑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就被娄头盖脸地装在了一只大口袋中,被那人扛在肩上,撒开腿就往外跑。
海兰连那人的面目都没看清,就被莫明其妙地装在大口袋中,心中悸慑之极,好在口还能言,便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救……救……救……”
这倒不是她怕得说不话来的缘故,实是因为扛着她那人步子甚大,每一步跨出,就像是弹出去似的,又高又远,因此海兰被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起来。
正在这时,马小天忽听门外传来“啊”的一声,依稀仿佛便是海兰的声音,他从**一跃而起,正想冲出门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忽然间只觉得腹中一阵疼痛,他悚然一惊,心道:“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不久之前,海兰借了一把铜锁,把马小天的房门从外面牢牢锁住。回到自己房间后,她想像着隔壁那个“下作的东西”在房间内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为意至得,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抱着被子难以成眠。
谁知道等了一刻又一刻,不仅没有等到那个“愉悦的时刻”,反倒是愈发地安静起来,安静的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一些害怕。海兰又是紧张又是不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焦烦难耐,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悄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