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雨大急,几欲纵身上前,将史公子自座中拖起。却被林无垢扯住衣袖,秦沐雨转过头来,却见林无垢缓缓摇头道:“秦兄,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只听院门外风魔神君发声吼道:“楼里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吧!老子的血海深仇,今日里便要与你们算个清清楚楚,了结得干干净净。”秦沐雨脸色大变,心道:来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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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儿闻言更是流泪,口中却道:“公子不去,彩儿也不去。”史公子长长一叹,闭上双眼,两行泪水,自他眼中缓缓流下。
林无垢与秦沐雨心中大是感动,由彩儿与史公子这番对话看来,这史公子看来对家仆素来仁厚。是以方才彩儿心忧他安危之时才忍不住哭泣。
却不料史公子叫她离去之时,她却又说“公子不去,彩儿也不去。”而史公子一句“委实连累了你们了。”之后,闭目无语流泪,更是道尽他心中苦楚与辛酸。二人廖廖数语,却尽是同生共死之志,主仆情深,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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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垢与秦沐雨听得此言,只觉瞠目结舌。自己二人急如星火地赶来救他,却不料这史公子竟然仿佛对这府宅,甚至自己的生命,都毫不在意。竟然说“他若杀便叫他杀好了,他若要,便给他好了。”心中唯一牵挂的却是“只是不要伤了我的这些贴身家人就好。”
这三句话虽然听来简单,却透着无比的哀凉,仿佛对这人世间,已经全无留恋。然而哀凉之中,却也闪烁着一丝温暖的善念,令人听得心中莫名酸楚。
那四人闻言哈哈大笑,额头上生了红痣的汉子叫道:“原来是秦先生,格老子咱们四兄弟若是和这猪头打架受了伤,你可不能趁机要钱!”那浓眉大眼的人又叫道:“也不要那劳什子的借命符!”
秦沐雨放声大笑道:“唐家兄弟,秦某人说话算话,保证分文不取,也不用那借命符。”
林无垢听得秦沐雨说“唐家兄弟”心中顿时明了,心道:原来是蜀中的唐门兄弟到了。却不知道这四位是唐门中的哪几位高手。
然而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手持折扇的人抢将出来叫道:“胡说八道,格老子,这龟儿哪里是一匹马,这天底下哪有这般矮胖的马儿,分明就是一头驴!”突听彩儿“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瞬间即止,强行忍住。
风魔神君浑身颤抖,身上黑气隐隐,显是怒极。却见又有一个白净面皮,留着小胡子的人跳将出来道:“你们都错了,格老子这瓜皮(四川方言,类似傻瓜之意)如此肥头大耳,分明是一头脑袋上给人砍了一刀的猪才对。”
风魔神君大吼一声,一层黑气萦萦围绕在他身上,身上森寒的气劲瞬间弥漫开来。那四人见状吓了一跳,纷纷跳开,围住他的四角。那小胡子叫道:“格老子这白毛猪头厉害,兄弟伙小心!”
这四人一人一句,将风魔神君委实骂了个痛快淋漓。若非院中情势紧张,只怕有人要忍不住笑了出来。
风魔神君闻言大怒,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王八蛋,给老子滚进来。”话音方落,却见院门口人影闪动,前后共有四个人,一一走了进来。
只见那四人均是一身青布直缀,脚穿麻鞋。四人一般高矮,年约三十余岁,眼中神完气足,太阳穴高高坟起,一看便是武林高手。
风魔神君闻言骂道:“呸!你想的倒美。你老子死得早,儿子便来还。这史府里,老子想杀谁时便来杀谁。老子早就拿定主意,凡是你史府里的人,一个个老子都要杀净,用来祭奠我那五十四个兄弟。老子既要钱,还要命,你又待怎样,除了老子本人,谁说了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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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垢听得此言,禁不住怒由心起。正待发作,突听一个人在墙外怪声怪气地道:“格老子,这龟儿说的话,老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听那口音,竟然是川蜀之人。
然而他对世道人伦的蔑视与轻贱,更是令人发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之境。林无垢听了心中暗生寒意,心道:要经过什么样残酷之事,要怎样恶毒到没有一丝天良,才能让一个人狂悖到如此地步呢?
史公子满脸通红,怒道:“老先生若要杀人,在下便叫你杀。只是杀我一人便好,不可伤及我府中无辜。老先生若要这府邸财富,尽管取了便是。在下并无二话。只是老先生一再辱及先父,着实令人切齿痛恨,在下便是死了,也不肯原谅于你。”
他言语中慨慷愤怒,尽现于色,只可惜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等恶人,竟似要用自己的原谅亦或不原谅,来作为对他的惩罚,其书生之痴顽本色,当真是令人又觉可气,又觉好笑。
林无垢听得悚然而惊,此人言之凿凿,言语中竟然仿佛说这史府员外杀了他五十四个兄弟,他特意前来报仇。然而自己却在这洛阳城中听众人说过,这史府的史奉孝员外,乐善好施,一生为善,救济生民无数。方圆百里的百姓,共称其为万家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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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府惨案之后,听何进给大家讲述,洛阳城内外乃至方圆百里的无数百姓,无不悲痛欲绝,家中无不供奉其牌位。若非官府派兵封了史府,只怕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前来祭奠。这等大善之人,怎得在风魔神君口中,却成了最狠最恶的贼,最不要脸的无耻小人,更要前来报什么血海深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听史公子道:“在下姓史,名彦文。”那风魔神君嘿嘿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老子原来便是姓徐,这姓史,却是后来的事。”
林无垢听得更是糊涂,只觉这风魔神君莫非当真人如其名,真的是疯魔了,所以才如此措词无稽,言语荒诞么?
史公子淡淡道:“老先生何来此语,家父在这洛阳城中,人称万家生佛,一生为善。洛阳城内外万千百姓,哪个不知道家父史奉孝之名。老先生此语,当真好没来由。”
只听一个声音问道:“两位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二人转过头来,却见一个书生,着一身素服,端立于室内西首书案之前,手里握着一卷书,虽然身着重孝,却也气度非凡。想必此人便是史府公子史彦文了。
林无垢施礼道:“史公子,事情紧急,请公子携带家人,速速离开此地。”史公子闻言“噢”了一声,神情错愕,仿佛对林无垢此言,大为不解。
秦沐雨大声急道:“今日清晨,在孔雀楼前有一恶徒,一路抛洒纸钱,扬言要来这府里报仇,在孔雀楼前已经杀了两人,此时正向此处而来。我二人担心公子安危,特地前来报讯。情势紧急,请公子带家人速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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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垢见他化了剑气,心中也自骇然,想不到这风魔神君的黑魔手,竟然能将自己的剑气化解于掌中,当真是匪夷所思之极。而此时自己剑气连发,又为秦沐雨输送内力,内力似已不继。心中暗暗估算,最多再发两记剑气时,只怕便要灯尽油枯。风魔神君若趁此时机再以黑魔手攻击,只怕自己和秦沐雨二人均要命丧于此了。
正在危急之时,只听秦沐雨道:“多谢无垢兄弟,秦某已经可以自己应付,你安心对敌吧。”林无垢心中大喜,只见秦沐雨手腕黑气逐渐消褪,连手掌也只余一层淡淡的灰色。只是两手中指之间,黑色如漆,骇人已极。
要知秦沐雨大罗销金手的内功乃是天下至刚至阳之功,与风魔神君阴寒之力相抗之时,可谓势同水火。然而风魔神君内力委实大大高出秦沐雨,故而秦沐雨大罗销金手之力瞬间便被击得溃散。若非林无垢出手相救,只怕秦沐雨今日,定要命丧在风魔神君手中。
风魔神君方才被林无垢剑气逼退,大觉狼狈恼怒,此时看到秦沐雨情形,不由地哈哈大笑道:“大胆狂贼,叫你识得老子黑魔手的厉害。”话音方落,身形又自扑上。
林无垢怒喝一声,左手连振,只听“噗—噗”连续三声轻声细响,三记淡光自他左掌中连续射出,又是三道剑气。他见风魔神君又复扑上时,心中暗自骇然,心道:这风魔神君自称所用武功唤作黑魔手,怎得自己从来也未曾听过。而这黑魔手,当真邪门诡异,厉害已极。
秦沐雨与他对了一掌,只觉对方劲气如山岳一般压来,自己运足全身内力,也自抵挡不住。轰响声中,身体一飘,竟然如一只断线的纸鸢般飞起。
林无垢见状大骇,闪身而过,伸手一接,将他身形稳住,落在台阶之上。与此同时,只觉他身上寒意逼人。再看他原本金光闪闪的双手,竟然全呈黑色,而一股黑气,带着透骨的冰寒,便如两条黑蛇,自他腕间向上直窜。
林无垢惊急,急忙运足内力,搭在他背后膻中穴上,为他缓缓输送内力。
原来风魔神君见林无垢剑气袭来时,心中甚是托大,竟然想用双掌合拢后以内力化解。却不料林无垢剑气之锐利,大大出乎他之意料,竟然从他双掌之间射出,割断了他的头发。是以心怀恐惧,在脚要落地之时,急忙双脚互踢翻身回去。
正在此时,只听秦沐雨大吼一声:“再来!”双手金光闪烁,隐隐显出暗红之色,挟着一股隆隆之声,使出大罗销金手,劈面击向风魔神君。
那风魔神君方才一时不慎,不但没有伤到史公子,还差点被剑气所伤,心中暗自惊骇道:这却是哪里来的扎手人物,竟然如此厉害。
那史公子向前迈出一步,淡然道:“在下便是。不知这位老先生,唤史某出来有何指教?”他语声平淡,便似与人寻常说话,丝毫不见一丝恐惧慌乱之情。
风魔神君闻言大吼一声,脸色狰狞,突的身形腾起,便如一只巨鹰,当头扑来。
林无垢见状大急,生怕他伤了史公子。左手一振,剑气突发。只见一道淡光自他手中飞出,直射向风魔神君。右手顺势抽出落羽剑,挡在史公子身前。他此际发射剑气,已经不必借助长剑,只要气蕴丹田,随手便可发出。
此时园中两个老仆正在打扫,二人冲进园中,两个老仆吃了一惊,秦沐雨急得大声叫道:“史公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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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楼内有人道:“什么人在外喧哗?”与此同时,大堂棉布门帘一掀,那个婢女彩儿闪了出来。见是林无垢与秦沐雨,脸上甚是惊慌,想是看到二人,便想到了那日在孔雀楼中看到新夫人画像一事。只听她问道:“两位先生何事,我家公子正在堂内。”
(六)史府疑云
史公子闻声站起身来,一脸淡然道:“在下且出去看看,到底来的是什么人。”彩儿惊叫一声:“公子。”意欲阻挡,却被史公子轻轻挥手示意,只得闪在一边,紧紧跟着史公子。
林无垢与秦沐雨连忙紧随其后,出了楼门。却见那风魔神君当院直立,院内纸钱冥纸洒的遍地都是。两个老仆远远看着他瑟瑟发抖。见四人出来,风魔神君戟指喝道:“楼里出来的人,哪一个是这史府里的公子?”
然而二人心中急极,那风魔神君随时都可能闯入怡心园中,这史公子,还有这些无辜的家人,若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与心何安。
正在焦急之时,却听楼外风魔神君呼喝声远远传来。林无垢与秦沐雨大急叫道:“史公子,快走!”
那史公子竟似充耳未闻,闭着双眼,缓缓道:“谢谢两位好意。两位且先去,让他来便是了。”
却听史公子怅然叹道:“多谢两位好意。连月来这史府里杀的人,死的人已经太多了。金钱满地西风急,直吹得人命如朝露,纷纷而逝。在下委实厌倦了,且随他去吧。”
林无垢与秦沐雨见他此状,心中大觉怜悯。他一介书生,父母乃至新婚妻子一天之内相继惨死,连月来府中更是惨案连连,至今也似未有穷期。也难怪他言语中对财物乃至生命有如此淡漠甚至厌倦心境。二人心中暗想:若自己换成了史公子,又当如何?想到此时,只觉他方才一席话语,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却听彩儿泣道:“公子——”却似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说得出口。史公子见状,微微一笑,柔声道:“彩儿,你若惧怕,便带了家人,随两位先生去吧。”说罢,又叹了一声道:“唉,委实连累了你们了。”言语中,竟似有无尽的哀伤与愧疚。
却听秦沐雨厉声道:“风魔神君,老子方才不小心,中了你的寒毒,此时老子伤也好了。咱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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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却见秦沐雨突地站起身来,口中叫道:“四位兄弟,骂得好,骂得痛快。骂得老子开心至极。”一边说话,一边自怀中取出金针,分别刺入两手中指,突的大喝一声,只见那两根中指中一股细细的黑色血线喷出。原来他此时已经解了寒毒,将之逼在自己中指之上,以金针刺破,再用内力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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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净面皮的人叫道:“那台阶上说话的兄弟,敢问你是什么来路?”秦沐雨朗声道:“在下借命神医秦沐雨,阁下四位敢是蜀中的唐家兄弟么?”
秦沐雨一语即出,骇得彩儿花容失色。却见那史公子听后面色如常,竟然毫无波澜,轻轻道了一声:“两位请坐。”说完竟然自行坐下。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厌倦之意,口中轻声道:“在下一文弱书生,素来与人无仇无怨,他来找我作甚?”
林无垢与秦沐雨心急如火,哪里肯坐,见史公子这般回复,秦沐雨大急道:“史公子,那人凶恶之极,杀人手段之残忍,令在下也触目惊心。更何况那人自称这史府园中一草一木均是他的,他便是这园中的主人。想必他定要对公子不利,公子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那史公子闻言竟然毫无所动,反而更显厌倦之色。他轻轻叹了一声,转过脸去,他脸上尽是落寞与怅茫,只听他道:“这间府宅,本是家父亲手所创,又怎么会是他的。他若来杀我,便让他杀便了。只是不要伤了我的这些贴身家人就好。他就算是想要这府宅,若实在无法,便给他好了。”
只见当头的一位,浓眉大眼甚是清秀,猛得见了风魔神君,似乎吓了一大跳,叫道:“格老子,这龟儿长得这般奇形怪状。方才放屁的,便是你这头牲口么?”
风魔神君大怒,却见又闪出一个额头中间生了一个红痣的人来,大声叫道:“啊呀不好,格老子这瓜皮头上生了白毛,好似一匹马!”原来他看风魔神君满头白发,故意装疯卖傻,出言戏谑。
林无垢听这二人言语,再看二人夸张的表情形态,禁不住心底暗笑。
林无垢心中一惊,却听又有一人道:“这龟儿哪里是在说话,根本就是在放屁。”话音方落,又复有一人道:“这龟儿所放之屁,简直臭不可闻,比屁还臭,叫老子恶心至极。”
林无垢大是纳罕,心道自己只顾着院中情形,却不料院外竟然又来了人。只不知这来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正在此时,却听又是一人骂道:“格老子,你们三个全部说错了,这龟儿的话简直不如狗屁。老子且要看看,这是一头什么样的牲口,才放得出这等屁来!”
要知似风魔神君这等恶人,怎可能会在乎刀俎之下的弱者,对自己原谅还是不原谅。便如杀猪宰羊的屠户,哪会在乎刀下猪羊对自己原谅还是不肯原谅。
再者说,这等恶人,纵是对他原谅,又怎会让他多满意一分?对他不原谅,又怎会让他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林无垢暗自摇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史公子徒有意气,却迂腐可笑,令人可怜,又复可叹。
史公子闻言愤声道:“老先生好生无礼,家父生前乐善好施,名满洛阳城内外方圆百里。天日昭昭,你无凭无据,却肆意污蔑,当真是欺人太甚,你就不怕报应么?”
风魔神君放声大笑,状若疯狂,口中嘶声吼道:“报应?这世间哪有什么报应。若真有报应,老子也活不到今天,若真有报应,天底也又哪会有什么史奉孝史大善人?老子一要报五十四个兄弟的血海深仇,二要将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收到老子名下,这偌大的府宅,惊天的财富,本就是老子的。今天老子亲自收了回来,这便是天底下最大最好的报应!”
他嘶声怒吼,面相狰狞,双手挥舞竟如疯狂,显是心中积愤已久。而言语中所说内容,更令林无垢大觉震骇,除了涉及五十四条血淋淋的人命,更好似说那史奉孝夺了原本属于他的财富。所以他才要到这史府里复仇一般。
风魔神君哈哈大笑,那笑声中竟似有无尽的嘲弄与不屑,只听他笑道:“老子常听人说,一个人撒谎撒得久了,连自己都会相信。老子以前不信,今天看到你,当真由不得老子不信了。”言语中尽是讥诮嘲弄之意。
史公子道:“老先生辱及在下先父,无礼之至。在下请问老先生,到底有何贵干?”他说话不温不火,即便方才目睹风魔神君凶恶之状,也仿佛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风魔神君怒道:“呸!你口中的先父,实是天底下最恶最狠的贼,最不要脸的无耻小人。欠下老子五十四条兄弟的性命,老子便是前来报这血海深仇的。”
林无垢知他所言不虚,此时风魔神君尚摸不透二人情况,万不可被他看出破绽。于是撤了手掌,缓缓起身,又复站到史公子身前。却见史公子对自己微微点头,似是满含歉疚。而彩儿则惊恐万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风魔神君见状心中暗道:“这两个年轻人当真厉害,只这一会儿功夫,便将黑魔手之寒毒去掉了么?”然而口中却不肯示弱,指着史公子道:“你便是这史府的公子么,你是姓史,还是姓徐?”
林无垢听得如坠五里云雾,心道:这史府公子,怎么会是姓徐。这风魔神君此言,当真是莫名其妙,好没来由。
风魔神君见他剑气连发,心中大是忌惮,一时手忙脚乱,险险躲过两道剑气,只觉那剑气虽然不见锋刃,然而掠过身体之时,那种锐利的感觉,竟然更胜一柄真正的钢剑。心中大是凛然。
然而他向来狂傲,又怎肯一再示弱。等到第三道剑气来时,不由地狂性大发,口中大喝一声,双掌互击,将那道剑气合于掌中。拼力运足内劲,只见他掌间黑气弥漫,额上青筋暴露,两掌连搓,掌上黑气大盛。即而面色渐缓,想是终于将这最后一道剑气化于掌中了。
他心中不由的大喜,心道:原来这恼人的玩意儿,用黑魔手也化解得了。胆气不由地一壮。然而他心中仍旧忌惮,虽见林无垢为秦沐雨疗伤,却也一时不敢再次上前。
秦沐雨双掌剧痛,近似折断。脑中一阵轰鸣,几欲晕去。只觉那风魔神君单掌内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已极。此际自己双臂之间一股阴寒之力竟然如活物一般,直冲心脉,简直锐不可挡。一时心神恍惚,隐隐约约竟似无心也无力抵抗了一般。
正在此时,只觉背心一股温厚的内力缓缓注入,瞬间脑中清明。他知道是林无垢以内力助他,连忙收摄心神,借着林无垢所注内力,将经脉中几乎散乱的真气缓缓归纳,汇入丹田,再缓缓运出。
而方才他只觉体内寒气便如毒刺一般,四处乱窜,直刺得他四肢百骸便如万根冰针同时攒刺,既觉寒冷,又觉疼痛。幸而林无垢内力注入,才使得他能由丹田之中再次运动内力,与那寒意相抗。
此时再见秦沐雨发掌攻击,心中不由发怒,心中道:这两个年轻小子,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这般欺人太甚,不依不饶。见秦沐雨大罗销金手向自己袭来,口中叫道:“来便来!”脚下方才落定,右手一挥,挟着一股阴寒的黑气,便与秦沐雨大罗销金手的双掌接实。
只听“轰”的一声,院中一寒一热两道劲气四射,只吹的众人衣袂烈烈作响,院中纸钱冥纸漫天飞扬,而风魔神君乱发飞舞,面色狰狞,便如鬼怪一般,当真是骇人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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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风魔神君人在空中,突的剑气扑面而来,觑得真切,将双手一合,掌间黑气弥漫,似将那缕剑气合在掌中。不料“噗”的一声,那缕剑气竟从他两掌之间穿过。他猝不及防,奋力一闪,剑气贴着他的脸颊射过,竟然将头上一缕乱发割断,随风飘然而散。
风魔神君怪叫一声:“好厉害!”脚方要落地,突地两腿交踢,竟然一个跟斗翻将回去,又复落在院中。
这一连串动作当真如电光石火,行云流水一般。令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林无垢心中暗凛:这风魔神君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诡异之极。
林无垢道:“彩儿姑娘,事情紧急,在下要与史公子面谈。”彩儿见二人着急的情形,心中仿佛是甚是疑惑,道:“二位稍待,待奴婢通报公子。”
秦沐雨心急如火,口中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着实麻烦,如此性命交关,火烧眉毛,哪个还等得你再去通报。”话音方落,便一个箭步抢上,彩儿惊呼一声,不及阻挡,便被他掀开门帘,探身进了大堂之内。
林无垢心急如火,随后跟上。二人进得堂内,定晴一看,却见室内生着铜炉,炉火熊熊。二人只觉满室生春,温暖异常。墙上尽是书法字画,四周墙壁博古架上,陈设着古物器玩,另有书橱,端端正正地摆设着经史子集。正中一张案几,铺设着笔墨纸砚,整个堂内,布置甚是简朴雅致,一派书香。